邱吉大笑:“鐘將軍手下留情,這若是在戰場上,你們的小命早沒了!”
說著一拳向鐘達砸去,竟是不留餘力!
兩人戰了個平手,邱吉心服口服:“鐘將軍是這個!”
軍營裡講究誰拳頭大誰說了算,隻要你能打你就是老大,自此,再無人敢小瞧鐘達,而鐘達多年從軍,能力經驗十分豐富,有他相助,邱吉簡直如虎添翼!
他看起來有勇無謀,卻並非真正的傻子,否則早觸怒官家被官家砍了,與鐘達交好,一是官家之命不得違背,二也是想要討好溫皇後,當然,現在最重要的,則是他與鐘達十分投機,二人甚至以兄弟相稱。
如此一想,那趙帝當真是世間罕見的蠢人!如鐘達鐘不破這般良將,若是好生相待,官家想要吞並趙國,必定不如這般輕易,可笑那趙帝嫉賢妒能,將鐘氏一族流放,以至於大魏鐵騎打進趙國時,身邊竟連忠心護主的將軍都尋不到!
在軍營的叔侄兩人簡直如魚得水,他們心中的火種從未熄滅過,而在大理寺的鐘曉就沒這麼舒服了,廉大人一開始不待見他,給他的任務就比旁人重,現在廉大人待見他了,居然比先前還要嚴厲苛刻!
廉恕無妻無子孑然一身,也因此他誰都不怕,誰的帽子都敢掀,隻要被他查到,他就像一條毒蛇死死纏著對方,不將對方繩之以法決不罷休!
這樣的官很受老百姓愛戴,但也格外受權貴們厭惡,他們又厭惡廉恕,又畏懼廉恕,從前隻一個廉恕便足夠難纏,如今這廉恕身邊又多出個鐘曉,一老一少,一個比一個難纏,一個比一個咬緊不放,真不知道他們上輩子是什麼投胎轉世!
也有人好奇鐘曉來曆,但官家下令,知情人士誰敢開口?是以鐘氏父子四人入京數月,竟無人知曉他們究竟是何身份!
而這四人在外也決口不提溫皇後,於是愈發顯得撲朔迷離,直到蘭京入冬的第一場大雪,溫離慢又病了。
哪怕再精心的嗬護,她也仍然會生病。
薛敏猜測這可能是天氣的原因,畢竟蘭京的水土與趙國不同,蘭京換季感十分明顯,昨兒個還能穿薄衫,一夜秋雨,早起便要著襖,溫皇後這病沒有其他辦法,隻能將養延續,外頭天寒地凍,往年不怎麼用地龍的太和殿,今年早早便燒了起來,殿內熱得人簡直想要把衣服給脫了,隻著一件衫子。
得知溫離慢生病,鐘肅父子等人哪裡坐得住?但溫離慢並不想見他們,她坐在床上,身後靠著軟綿綿的墊子,頭發放了下來,鬆鬆地掖在耳後,其實也不算多麼嚴重,至少沒有喘不過氣,心口好像被撕裂的感覺,隻是咳嗽不停,有些心悸走不了路,比起過去可好多了。
但從入秋後她沒怎麼生過病,結果一場大雪就把她打回原形。
魏帝麵色冰冷,惟獨在看向她時有些許的柔和,溫離慢靠在他懷裡喝藥,彆說是溫離慢,連魏帝都要忘了京中還有鐘肅等人。
這段時日溫離慢自覺身體好了許多,薛禦醫說得對,每天多動一動,不要總是躺著坐著,確實對她有好處,剛走幾天沒發現,時間一長效果便顯現出來,多走兩步路不像過去那樣直喘氣,晚上入睡時也能側著身睡一會兒,不擔心壓迫到心臟會呼吸困難。
她就著魏帝的手喝完了藥,對他說:“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魏帝將藥碗放下,淡淡道:“誰關心你了?不知羞。”
溫離慢眨眨眼:“你呀。”
魏帝屈起食指,她下意識閉上眼睛,因為他總是喜歡彈她腦門兒,不過這一回比平時彈得還要輕,幾乎沒感覺到就結束了。
她自己拈了一顆蜜餞放進嘴裡,她知道的,他很怕她死去,有時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能感覺到他伸手來探她鼻息。於是她又拈起一顆蜜餞,學著魏帝平時喂自己的模樣送到他唇邊,對他說:“我覺得自己還有幾年好活,你彆擔心。”
“沒人擔心你,不知羞的姑娘。”
魏帝睨她一眼,張嘴吃掉那甜得膩人的蜜餞,眉頭微蹙,實在是不明白這玩意兒有什麼好吃。
溫離慢認真道:“我今年都不覺得冷了。”
往年一到冬天,在溫國公府的佛堂著實冷得嚇人,她隻好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才勉強能夠禦寒,進宮後則是基本不下床,因為金鳳宮實在是太冷了,但太和殿卻不一樣,這裡一點都不冷,溫暖的讓她心中無比平靜,小病是很正常的事,她覺得自己很快就會好起來。
“嗯。”官家應了一聲,將被子又往上扯一扯,太和殿溫度有些高,但溫離慢卻全然不曾出汗,讓他隻想把她包裹的再嚴實一點。
他明知道她早晚會死,卻隨著時間流逝,愈發想要將她留在身邊。
還有太多地方沒有去過,很多景色未來得及看,怎麼能這樣就讓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