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會讀書的,年紀輕輕便高中探花,原本要衣錦還鄉與未婚妻成親,誰知卻被帝姬之女清慧看中,百般糾纏。無奈之下,沈豐羽自願放棄功名回鄉,清慧被安康如珠似寶的養大,何曾被人拒絕過?還是被個窮酸書生!
她心裡如何能忍?
便趕在沈豐羽回鄉之前,派人前往鄉下,原本是想給沈豐羽的未婚妻一點教訓,誰知那姑娘性子忒地剛烈,不肯受辱,竟一頭撞死了!何秀才含辛茹苦養大愛女,見她慘死,心中之痛,無法用言語形容,便要去官府告狀。
清慧派去的人下手沒有輕重,不小心弄死了何秀才,便將人假作溺水之狀推入河中,沈豐羽回鄉後原以為能承歡養父膝下與未婚妻廝守白頭,回去卻隻看見兩座善心村民幫忙建起的墳塋,他原本放棄功名不想過多糾纏,就是怕胳膊擰不過大腿,還有養父與未婚妻要照料。
如今一夕之間一無所有,他也無所畏懼,誰知進京告狀途中卻被得知女兒所作所為的安康帝姬提前抓住關了起來,希望能夠息事寧人。
沈豐羽麵上與仇人周旋,還說動了清慧,求安康帝姬入宮求恩賜,私下卻買通下人幫助告狀,廉恕得知後氣得火冒三丈,令鐘曉調查,在安康帝姬入宮這段時間,沈豐羽已經從公主府被救出來了!
明知沈豐羽有了婚約,卻還是為了一己之私要無辜女郎的性命,不將他人生死放在眼中,鐘曉對清慧厭惡至極,溫家人自來蘭京後夾著尾巴做人,是以竟無人知曉他們是溫皇後的娘家,更無人知曉,溫皇後也曾有過婚約,隻是被同父異母的妹妹搶奪而去。
鐘曉護短,他恨屋及烏,遷怒清慧,連帶著對安康帝姬也心生厭惡,雖然沒有添油加醋,卻絲毫不做隱瞞,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
安康帝姬麵色慘白,跪坐在地,其實她也知道,那沈豐羽連功名都不要也要回鄉,想必是重情重義之人,奈何女兒愛他發了狂,他稍微說兩句好話,清慧便暈頭轉向,自己也隻能求皇後賜婚,原本想著若是能成,稀裡糊塗過去也就過去,橫豎以後有自己看著,沈豐羽也掀不起什麼水花。
誰知道竟早被查得清清楚楚!
她跪在地上不住磕頭,心知想要官家饒了清慧絕無可能,她隻得了這麼一個女兒,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廉恕怒道:“你不忍心你的女兒去死,便忍心彆人的女兒因她而死?!你的女兒金貴,彆人的女兒便是草芥?!”
他最恨這些任意玩弄他人性命的權貴,一個個能活到現在已是官家聖恩,竟還敢在官家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真是罪該萬死!
安康帝姬淚流滿麵,這會兒她不似先前跟溫離慢說話時虛假,每一滴眼淚都是出自真心,然而她的眼淚無法觸動任何人,從她得知清慧所作所為卻還要為其收尾就可以看出來,她哭是因為事情暴露,絕非真心悔過,倘若一切掩飾得當,她便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姬。
官家被她哭得有幾分煩躁,閉上眼睛,單手揉了揉太陽穴,“該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這種小事彆來煩朕。”
廉恕稱是,安康帝姬還要哭,官家的聲音忽地輕柔了幾分:“還是說,你這帝姬也不想做了?”
安康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睜著淚眼,官家擺了擺手:“都滾出去。”
他又開始頭疼了。
“官家,那沈豐羽……”鐘曉忍不住出聲,沈豐羽有才學也有本事,若是這般埋沒十分可惜。
官家睜開眼睛,定央央瞅著他,瞅的鐘曉心裡直打鼓,險些跪下,等官家重新閉上眼,他才發覺自己後背竟生了一層冷汗!
“他既然不信律法,不信朝綱,寧可回鄉也不肯告狀,直到家人死絕才憋了這麼口氣,便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這是永不錄用的意思了。
廉恕扯了還想為沈豐羽說話的鐘曉一把,大魏從來不缺人才,那沈豐羽會落得這孤家寡人的下場,原本是可以避免的。若是京兆府不敢管,他可以告刑部,可以告大理寺,可他偏偏連功名都不要也要回鄉,自以為能息事寧人,又豈知這世上惡人要施惡行,哪裡管你退不退讓?
溫離慢不關心這些事,她看著眉頭緊蹙的魏帝,“你頭又疼了?”
“嗯。”
他眼睛仍舊閉著,朝她伸手:“到朕懷裡來。”
溫離慢聽話地走過去,被他摟住,俊美的臉倚在了她纖瘦的肩頭,“一個一個,都是蠢貨。”
也不知是是罵安康帝姬還是沈豐羽,又或是皆而有之。
他其實更喜歡在戰場上浴血奮殺,而不是留在蘭京,每日都有無數的政務瑣事要他親自過目。
溫離慢學著他平時的樣子,伸手在他的頭發上摸了摸,觸感十分順滑,“以後這些事,我多管一些吧。”
官家不由得睜開一隻眼睛:“哦?”
她很認真地說:“就是這些小事,我也可以處理。”
聞著她身上的香氣,懷中是纖細柔軟的身體,官家心情大好,也有閒心與她說話:“你都學會了?”
雖然曾叫她好好學,但到底學了多少,學得如何,魏帝並沒仔細過問,因為又不需要她去操勞,沒想到她卻主動攬活。
“沒學會。”溫離慢回答的也很實誠,“但我可以慢慢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