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新生。)(2 / 2)

無情應似我 哀藍 8307 字 10個月前

“不破,多謝你願意與我一同去晚西。”

鐘不破撓撓頭,笑得有點憨:“我阿父說,反正現在也不打仗了,天下統一,我留在蘭京可能要被悶死,讓我去晚西放羊,官家說了,我隨時都能回來探親,而且阿兄不日也會前來晚西幫你,阿嵐,你不要擔心,我們以後會有很多很多吃不完的紅燒肉的!”

央措打馬從後麵追上來:“不破說得對!阿兄,中原――啊不,是蘭京,蘭京的紅燒肉可真好吃!”

說完又對著鐘不破滿是羨慕:“官家對你可真好,還給你帶了蘭京的廚子來,不知道斯日蘇有什麼著名的當地美食呢?”

他在蘭京這幾個月可以說是吃得心滿意足,整個人胖了好幾圈,皮膚也養白了,不過央措與阿嵐都不曾去過斯日格,此地曾經是趙國的流放之地,且不說地處偏遠,光是氣候環境便十分糟糕,唯一的好處便是將晚西草原與中原版圖連接在了一起,至於當地美食……

鐘不破誠實道:“烤田鼠,燒蝗蟲,你們吃嗎?”

央措:?

阿嵐作為混血奴首領,曾混在東胡與趙國官吏買賣奴隸的隊伍裡,聽人說起來那不毛之地,因此並不抱太大希望,混血奴過得是最低賤的日子,彆說烤田鼠烤蝗蟲,就是再醃H的食物也吃過,但央措在蘭京吃得好住得好,過了這輩子有史以來最快活的日子,滿心幻想著到了新的地方能吃到更好吃的東西,結果卻說是什麼他們草原上也有的田鼠蝗蟲,登時興致一掃而光,什麼想法都沒了,整個人肉眼可見的頹喪起來。

鐘不破又撓撓頭,不知道自己是哪裡說錯了話,阿嵐歎了口氣,央措被他保護的太好,因此總還保留著幾分孩子氣,不過這也不是壞事,大抵所有經曆過多的人,看到天真,都會選擇保護那份天真。

“沒事的,央措。”他安慰道,“官家此番不僅給了我們烏衣衛隊,還派遣了工部數位大人前來相助,咱們有許多的種子,可以種花,可以種糧食,早晚有一天,能通過我們的雙手,建造我們自己的家園。”

央措用力點頭:“嗯!”

他們懷抱著希望,踏上了新的人生旅程,即便前麵有無數的困難在等著,那又怎樣呢?他們過去的人生遠比現在糟糕一百倍、一千倍!

初春一至,冰雪消融,京郊的桃花又開了,在這漫天桃花飛舞的季節裡,上巳節又至,今年的生辰比去年還要熱鬨,一大早溫離慢便起了身,官家今日休沐,見她醒了,不由得失笑:“今兒是怎麼回事,懶蟲都提早醒了?”

她正從龍床上坐起來,聽到官家說自己是懶蟲,立刻又倒了下去,還用被子把頭都蓋住,隻露出部分秀發在外頭。

官家忍俊不禁,走過來搖了搖小鼓包:“杳杳,快起來,你不是說今日又要賞花,又要踏青,還要放風箏?朕叫人給你準備了很大的蝴蝶風箏,你難道不要看一看?”

“誰讓官家說我是懶蟲來著。”

被子裡傳出溫離慢悶悶的聲音,“我是身體不好才睡這麼久。”

“你還好意思說。”

他把手伸進被子裡,精準地捏住溫離慢的耳朵,揪了揪:“跟你說了不許玩雪,你偏要趁著朕沒注意跑出去,一場風寒斷斷續續兩三個月才好全,每天都起不來。”

當時是剛過了年,官家開筆,第一天上早朝,回太和殿就發現她的袖口摸起來居然是潮濕的,在他追問之下,溫離慢不得已說了實話,之前他管得嚴,不許她出太和殿,趁著他上早朝,她偷偷跑了出去,連宮女都沒帶,居然也沒人發現!

她自己在外頭玩了會,心裡到底還是有點數的,又悄悄溜回來,全程沒人發現,事後官家要罰宮人內侍,她還說是自己叫他們出去的,因為謊稱想睡覺,讓所有人都退出內殿。

舍不得揍她,隻能罰她麵壁半個時辰,結果站了半柱香她就開始喊累,最後也不了了之。

事後因為她偷跑出去沒人跟著,當天晚上便發了熱,惹得官家震怒,將太和殿所有宮人,包括徐微生在內都拖出去打了一頓板子,仍舊未消心頭之氣,打那之後,溫離慢便再也不敢了,天冷了便老老實實在太和殿待著哪兒也不去,所幸官家看在這些人伺候頗為忠心的份上,隻是打了板子,並沒傷筋動骨。

曾經她連貼身宮女在眼前被殺都不會在意,如今她也會為了伺候自己的宮人內侍被罰而乖乖待著,雖然對除了官家之外的人情感變化十分淡薄,可她終究是不一樣了。

青雀被殺時她不曾求情,那時她連自己的死活都不在意,官家又不愛她,便是求了情也是無用功,如今她知道他愛她,才敢提出諸多要求,像個孩子試探大人的底線,得知自己是被偏愛的便感到幸福。

盼望長久。

“是官家管得太嚴啦。”

溫離慢總有話講,想想還頗為委屈,“一整個冬天都關著我,我也想出去看看。”

她隻露出半張臉,兩隻小手抓著被子,一副可憐又可愛的模樣,官家沒好氣道:“薛敏說了,你決不能受寒,要小心調養將息,知不知道你跑出去一回,要花多少珍奇藥材才補得回來?更何況……”

他突然頓住不說,溫離慢眨著眼睛看他,官家的語氣變得溫柔起來,“更何況朕會害怕,杳杳,彆讓朕害怕。”

她晚間睡眠呼吸極淺,有時他醒來,都察覺不到她的氣息,於是每每淺眠輒止,要伸手去探探她的鼻息才能安心,她今年已經十九歲,他是真怕她活不過二十,因此得知她偷偷跑出太和殿,才叫他大怒,恨不得將所有宮人都拖出去剁碎喂狗。

“彆怕。”溫離慢坐起身,主動摟住他,“我以後都會聽話的,再不貪玩了。”

“哼。”官家隻短暫軟弱了一下,隨即冷眼瞧她,“朕信你才是有鬼。”

越來越皮,跟稚童般不著調。

嘴上這樣說,他其實也是很願意讓她出去玩的,再怎麼調皮、再怎麼異想天開都沒有關係,隻要她開心,做什麼都可以。

冬日把她關起來是真的,春暖花開帶她出去陪她玩也是真的,絞儘腦汁討她歡心更是真的,連給她準備的風箏,說是令人準備,實則都是官家親自做的,他總覺得,若是把所有心跡都剖給她看,便顯得太傻,因此總是不愛說。

溫離慢傻笑兩聲,她的笑容越來越多,官家將她從床上抱起,隨手拿過衣裙給她穿上,溫離慢還故意拿起外衫往他身上套,官家無可奈何地望著她:“你看朕穿得上麼?”

自己不長個子,便以為旁人跟她一樣?

溫離慢軟聲道:“我想看官家穿。”

這種話,普天之下也僅有她敢說,事後還不會被找麻煩,官家懶得理她,直接把人摁住,衣服給她套上,陽春三月也不許她穿得單薄,春裝外頭還要罩一件,裹得密不透風,風寒好不容易才好,三月風大,萬一吹著怎麼辦?

若非今日是三月三,他是決計不會帶她出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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