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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陣子鬨出了不少的事情, 把大隊上都攪得烏煙瘴氣的,好在很快就被豐收的喜悅給衝散了。

日子也慢慢的走上了正軌, 平靜了下來。

但是大家平靜下來的時候,有一個人卻並沒有平靜。那就是黃三。他這個人肚量很小, 睚眥必報, 要是狗多吠了他兩口,他都得吠回去,

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咽下這口氣呢?

於是他趁著蘇建軍蘇建軍第二次來運輸蠶絲的時候,大隊上的人都在忙著稱蠶絲,沒有注意貨車時,拿著一把剪刀, 貓在了貨車底下, 把輪胎紮了幾個洞。

然後又趁著人不注意, 偷偷地跑走了。

然而這一切全部都被正好路過這裡的馮翠珍看到了眼裡, 她想了想之後, 並沒有選擇把這事說出來。

反正她心裡也正不平衡著, 憑什麼彆人就能繼續養蠶賣蠶絲,她就不行?既然她賺不到這個錢, 那大家都彆想再賺這個錢。

心裡這麼想著, 馮翠珍回到了家裡。

薑愛國這幾天收麥子累狠了,不過好在這次麥子的收成不錯,交了公糧之後,還剩下不少的麥子, 能過個好年了。趁著剛收好麥子這幾天沒什麼事做,他就在家裡休息。

見馮翠珍嘴裡哼著歌回來了,薑愛國便問道:“啥事這麼高興?”

“愛國,你猜我回來的路上看到啥了?我看到……”馮翠珍正準備把她看到黃三拿剪刀紮了貨車輪胎的事情說給薑愛國聽。

可是她一想起最近薑愛國說起他娘總是一副悔恨的表情,還說什麼這兩年一來他們做了許多的錯事,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沒辦法彌補就算了,以後他們不能再做讓他娘傷心的事情了。

還總是跟她說當初崔鳳菊帶著他們兄弟幾個有多不容易。

馮翠珍覺得她男人的腦子真是壞掉了,崔鳳菊不容易,難道她就容易了?她跟三房吵,還不是為了他們這個家?難道還是為了彆人不成?

她男人不說她的好,反而讓她改正錯誤?

她覺得自己沒錯,改什麼改!

但是這些話她又不敢跟薑愛國說,隻能自己心裡想想。現在出了黃三這事,她要是告訴了薑愛國,隻怕他肯定回去給崔鳳菊通風報信的,那三房還怎麼受到教訓?

思來想去,馮翠珍決定不把這事告訴薑愛國了。

薑愛國見她不說了,問道:“看到啥了?你怎麼說一半又不說了?”

“哦,沒什麼,我就是看到貨車又來了,大家又能把蠶絲運輸過去,這一趟肯定又能賺不少錢,心裡頭不是高興嗎?我也跟著高興。”馮翠珍低下頭,掩飾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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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蘇建軍在薑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紅英她現在已經懷孕五個多月了,肚子也比較大了,我等會兒要去送貨,她一個人回去不方便,我就沒讓她跟過來。”

謝文秀笑了笑:“沒事,我姐現在懷孕的確不方便,等過兩天我就去小溪河看看她去,也好看看我未來外甥女兒。”

甜笑原本正在旁邊跟愛梅還有東升玩兒著上回她許媽媽給她買的拚圖,此時聽了謝文秀的話,趕緊屁顛顛地走過來,拉著謝文秀的手說道:“媽媽,我也要跟你一起去看大姨,還有妹妹!”

“好好好,你這個小丫頭,聽到妹妹就趕緊過來了。行,媽媽答應你,一定帶著你一塊兒過去,成了吧?”謝文秀捏了捏甜笑粉嫩的小臉蛋,滿臉寵溺地說道。

崔鳳菊給蘇建軍倒了杯茶:“來,建軍,喝杯茶。你等會兒要開好幾個小時的車吧?把水那些都準備好了沒有,我剛蒸了幾個肉包子,你也帶兩個上路,路上要是餓了就吃點。你家紅英那個肚子我看了,是橫著長的,還往下墜,一看就是個閨女。”

“謝謝嬸兒。”從他們大隊開車去市裡的華耀服裝廠,得足足開□□個小時呢,等到市裡的時候都快到晚上了。蘇建軍紅了紅臉,磕巴地說道,“生閨女好,我稀罕閨女。”

崔鳳菊笑著說道:“這話說的好,生閨女好啊,瞧瞧我們家笑笑和愛梅,一個賽一個的懂事,俗話不是說了嗎?閨女是爸媽的小棉襖!”

“那是,我就希望紅英生一個長得像她的閨女,好看!”蘇建軍又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話逗得大家忍不住都笑了出來。

要說這蘇建軍,是一個話很少的人,以前他們大隊上有人用‘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形容他。後來他娶了個城裡的漂亮媳婦兒,大家夥還好奇呢,咋謝紅英一個城裡閨女,還是校長的女兒,怎麼就看上蘇建軍這根悶棍了呢?

但是後來他們知道了,蘇建軍這根悶棍,那是真對謝紅英好啊,除去除去跑長途不在家的時候,彆的時候隻要他在家裡,那必定家裡啥事都是他一個人全部包乾了,謝紅英隻要在家裡坐著就成了。

聊了一會兒之後,有人來報信說蠶絲都裝上貨車了,蘇建軍可以去開車了。

蘇建軍拿著崔鳳菊給他的肉包子還有一壺水,就準備走了。謝文秀趕緊把甜笑抱過來:“笑笑,跟大姨夫說再見。”

甜笑眯起眼睛笑了一下,突然腦海當中又閃過了一個畫麵。畫麵裡,蘇建軍開的那輛車子的輪胎爆炸了,整輛車子都翻了過去,車上的蠶絲都燒了起來……

蘇建軍根本來不及逃走,也被大火吞噬……

甜笑的笑容慢慢的凝固住,然後一下子就哭出了聲,哽咽著說道:“大姨夫,不要走,不要開車車,車車著火!車車著火了,好可怕!”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愛梅和東升兩個小孩子還在狀況之外以外,大家的臉色全部都變了。

這兒沒有外人,他們自然明白甜笑這話是什麼意思!甜笑又預知到了危險,要是蘇建軍去開車的話,肯定會發生危險!

但是,車子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著火呢?

薑愛華問:“笑笑,你彆害怕,大姨夫沒去呢,大姨夫就在這兒,不去開車車。你先彆哭,告訴爸爸車子為什麼會著火,好不好?”

甜笑在薑愛華的安撫下,慢慢變得冷靜了下來,不再繼續哭泣了。隻不過因為之前哭的太厲害,導致她現在還有些一抽一抽的,看起來格外的可憐。

謝文秀和崔鳳菊心裡頭十分的難受,一直都在不停的安撫著甜笑。

東升和愛梅雖然不知道妹妹怎麼突然之間就哭了,可是他們作為哥哥、姐姐,看到妹妹哭了,立馬就跑了過來,把拚圖放在甜笑麵前,哄著她:“笑笑彆哭,我們都不玩拚圖了,給你玩,好不好?”

甜笑的腦子裡慢慢的又浮現出了另一個畫麵,是黃三拿著剪刀紮破輪胎的畫麵。她瞪大了眼睛,驚呼道:“是四胖的爸爸,他用剪刀紮破了車車的輪胎!”

“四胖的爸爸,黃三?!”薑愛華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崔鳳菊咬牙切齒:“這個黃三,準還是因為上回的事情記恨著咱們,咱們賣蠶絲不帶他了,他心裡頭有恨,竟然敢做這種喪良心的事來!咱家要不是有笑笑這個福氣包,建軍今天很可能就出事了!紅英剛懷了孩子,要是笑笑出了事,她一個女人該怎麼活?!黃三這個畜生,這事咱得報警,不能就這麼算了!”

謝文秀一想到她姐很有可能就成了寡婦,心裡頭也帶著恨意,附和道:“沒錯,這也算是謀殺未遂了,咱可以報警,讓黃三去勞改!”

蘇建軍雙手握成拳頭,他也是心有餘悸,要不是有甜笑在,他很可能又要死了。那個叫黃三的心思也太歹毒了,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是我們沒有證據,就算報警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總不能直接跟警察說,是笑笑感應到的……嘶,這事情有點難辦了。”薑愛華沉思道。

他這一句話算是點醒了眾人,黃三已經把輪胎紮破了,又沒有被人看到,哪怕真的報了警,也沒辦法證明紮破輪胎的人就是黃三。

一時之間,大家都不說話了,難道就這麼讓黃三這個心思歹毒的人逍遙法外,繼續禍害人?這次有甜笑提醒了他們,那下次呢?

黃三現在就是一顆□□,要是不趕緊清理掉,隨時隨地還會炸他們一個措不及防!

蘇建軍騰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往外麵走:“沒有證據,咱就去找找證據,說不定有腳印什麼的!”

蘇建軍剛走到門口,就跟一個人撞在了一起。

薑愛國是跑過來的,連口氣都來不及喘勻。剛剛在家裡的時候,他覺得馮翠珍說話古裡古怪的,就留了心,問她到底看到了什麼,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馮翠珍原本不高興說,可架不住薑愛國的逼問,就把自己看到黃三乾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

薑愛國之前或許做了不少的錯事,可是良知還是有的,尤其是最近他總是做夢,夢到小時候的事情,他娘養大他們有多不容易。他隻要一想起那天在村委開會時,他娘看他的那個眼神……

冷漠、疏遠……

還說沒有他這個兒子……

每次夢到這些,薑愛國就徹底失眠了,他已經好久沒有睡個好覺了。他左思右想,覺得自己真的做錯了,他不應該因為利益而跟兄弟勾心鬥角,不應該對他娘不孝順!

那可是把他養大的親娘啊!

所以,當他從馮翠珍口中聽到了這事之後,想都不想就直接跑到了這裡,就怕蘇建軍去開車出事。

“你咋來了?咋跑成這樣?後麵有鬼在追你啊?趕緊喝口水再說。”崔鳳菊見到大兒子,沒忍住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

薑愛國聽著這熟悉的語氣和熟悉的話,心裡頭便是一暖。他娘從來就是這樣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雖然從來就沒有饒人的時候,可是心裡卻熱乎著。

比如,她說了這句話之後,又給他倒了杯水。

薑愛國見蘇建軍人還在這裡,就放心了許多。結果水杯喝了一口水,漸漸的把氣給喘勻了,這才說道:“娘,翠珍說她看到黃三把火車輪胎紮了個洞,這車不能開了!要不然不止是蠶絲,人也得出事!”

薑愛國這話一說完,大家都有些震驚。畢竟這些時日一來,大房跟三房隻見戰爭不斷,簡直不像親兄弟像情人,可是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在這種關鍵時刻,薑愛國竟然會主動來告訴他們這件事情。

顯然,他的心裡還是有他們這些家人的。

薑愛國見他們似乎都不吃驚的樣子,有些疑惑:“怎麼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們都不驚訝嗎?”

要知道他剛聽說黃三那個畜生為了報複,竟然做出這種喪儘天良的事情時,整個人都驚呆了,哪裡像他們幾個這麼沉得住氣啊!

尤其是老三,冷靜的就跟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似的。薑愛國心裡想著,看來自己比不過他家老三也是有原因的,瞧瞧老三這心理素質,再瞧瞧他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嘛!

崔鳳菊說道:“你特地跑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們這事?你跟你媳婦不是都不認我們這些家人了?怎麼還關心我們的死活?”

“娘!你彆這麼說!我已經知道錯了!娘,你都不知道,自從上次在村委時,你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你隻有老三和老四兩個兒子的時候,我就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不應該被利益蒙蔽了雙眼,做出那麼多的錯事,讓你對我失望……”薑愛國一臉痛苦地說道。

“當時爹在的時候,就一直教育我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們薑家幾兄弟一定要擰作一股繩。可是後來這股繩卻被我們自己親自扯斷了……我對不起爹,也對不起你……娘!你認我這個兒子吧!”

說著,薑愛國騰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又對著崔鳳菊磕了幾個響頭。

崔鳳菊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之前她會說出那些話,完全是因為這這兩個兒子失望了。

可是如今她大兒子悔悟了,俗話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隻要她兒子認識到了自己錯誤,那到底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她還能不認不成?

崔鳳菊和薑愛華共同把薑愛國攙扶起來,崔鳳菊:“好,知道錯了就好,以後千萬彆再犯同樣的錯誤了!否則,我可不會再原諒你第二回了!”

薑愛國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他娘這麼容易就原諒他了?他還以為他娘要好好收拾他一頓才肯原諒他呢!

他震驚:“娘,你這話的意思是,又肯認我這個兒子了?”

薑愛華笑了:“是啊,大哥,娘就是這個意思!”

薑愛國拍了拍薑愛華的肩膀:“老三!以前是大哥錯了,以後大哥再也不會乾那種糊塗事了!”

崔鳳菊:“你是不應該乾那種糊塗事了,更應該把自己媳婦好好管管,你把她娶回家是跟做我們薑家人的,不是跟我們薑家做仇人的。你這次過來,你婆娘知道這事沒?你說是她親眼看到黃三紮破了輪胎的,那她願不願意去作證?”

薑愛國連連點頭:“娘,你放心,我肯定讓她去作證!”

雖然他來的時候馮翠珍不太同意,可是說到底他才是他們家當家的,他以前是聽過不少馮翠珍的枕邊風,可是他要真拿了主意,馮翠珍也隻能聽他的。

於是,加上一個馮翠珍,薑家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曬穀場。

羅友根還不知道此事,見了蘇建軍,趕緊說道:“建軍,蠶絲都裝車了,你趕緊出發吧,免得去的晚了趕不及。”

蘇建軍沒說話,崔鳳菊開口道:“根子,隻怕今天這貨是送不了了!”

不止是羅友根,在場所有大隊成員都有些雲裡霧裡,這貨咋就突然送不了了?

羅友根:“嬸兒,你這話是啥意思?是出了啥事了?”

黃三把輪胎紮破了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家去,而是躲在人群裡麵看熱鬨,他還想親眼看看這輪胎被紮破了之後,蘇建軍怎麼開車哩!

“老大、老三,把那個黑了心肝的給我抓過來!”崔鳳菊指著黃三一聲令下。

薑愛國和薑愛華也早做好了準備,衝到黃三麵前,不由分說的就把他給擒住了。黃三嚇了一大跳,但絕不可能不打自招,嘴裡嚷嚷;“你們乾啥?你們乾啥抓我?我可是良民,你們這樣,我可要去告你們了!”

“告我們?成啊!”崔鳳菊咬著後槽牙冷笑一聲,此時此刻的她宛若一個指點江山的老太君,看起來氣勢磅礴,令人望而生畏,“文秀,你去打電話報警,就說咱們大隊上出了個殺人凶手!”

黃三打了個哆嗦;“你、崔鳳菊,你胡說八道!誰是殺人凶手,誰是殺人凶手!我不是!”

他一邊嚷著,一邊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