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喝點雪梨湯吧。”
丫鬟琉璃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盅從外麵打簾進來,對著窗邊的少女說道。
楚千塵呆呆地坐在窗邊,恍若未聞。
她身穿一件丁香色繡折枝芙蓉花褙子,裡頭搭配繡著雲紋的白色小豎領中衣,下頭是一條青蓮色挑線長裙,裙角露出一對綴著流蘇的繡花鞋。
幾縷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外那繁茂的枝葉灑在她白皙的麵頰上,映襯得她的肌膚細膩如脂,仿如那最上等的美玉,閃著瑩潤的光澤。
窗邊的如意小方幾上放著一個白瓷藍紋的魚缸,幾尾黑紅相間的金魚在碧綠的水草間搖曳著魚尾遊來遊去,蕩起一圈圈水波。
楚千塵垂眸看著魚缸,看似在賞魚,其實是以水為鏡,看著她水中的倒影。
映在水麵上的少女一頭烏黑濃密的青絲梳成了雙丫髻,隻戴了一對紅豔豔的石榴石珠花。
巴掌大的瓜子臉上,大大的鳳眼眼角微微上挑,烏溜溜的瞳孔熠熠生輝,恍如那夏夜的漫天星鬥都倒映在其中,明亮而不失潤澤。
鼻梁秀氣筆挺,粉潤的櫻唇如花瓣般,嘴唇微抿時,那微微翹起的唇角帶著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是十三歲的她,熟悉而又陌生!
楚千塵下意識地抬起右手,纖長的手指輕輕地觸摸自己的臉頰,那光滑柔嫩的觸感讓她覺得恍然如夢。
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張臉了。
明麗中透著嫻雅,精致不失靈動。
如那春日盛放的紫藤花,嬌美卻不咄咄逼人。
現在的她才剛剛綻放,不像前世的她最後千瘡百孔……
上一世,她的容貌儘毀,饒是她後來妙手回春,可還是應了一句話——
醫不自醫。
她能救所有人,卻不能讓自己的臉恢複如初。
想到前世種種,她的瞳孔一點點地變得幽深,深不見底。
她也沒想到她能重生。
重生在她最美好的年華。
重生在一切悲劇還沒開始的時候……
她又回來了!回到楚家!
楚千塵的手指沿著右眼角緩緩下滑,摸著臉上曾經銘刻著疤痕的位置。
“咳咳……”
她突然覺得喉頭一陣發癢,輕輕地咳嗽了起來。
琉璃連忙放下手裡的湯盅,右手溫柔地撫著楚千塵的背,問道:“姑娘,您還好吧?”
楚千塵抬手做了個手勢,聲音微微沙啞,“我沒事。”
琉璃看著自家姑娘瘦了一圈的小臉,憤憤地說道:“姑娘,三姑娘也太過分了!”
“侯爺明明是想把姑娘許給二皇子殿下的,三姑娘卻不知羞,非要往二皇子殿下身邊湊,還害得姑娘落水,病了這麼久。”
“三姑娘一定是故意推姑娘落水的,她根本就沒把姑娘這個姐姐放在眼裡!”
琉璃越說越氣,俏臉上怒氣衝衝。
琉璃口中的侯爺是楚千塵的父親永定侯楚令霄。
楚家有四房,永定侯楚令霄和三房的楚令庭是侯府的太夫人薑氏所出,二房的楚令煜與四房的楚令韜是庶子。
楚家世代從武,從第一代永定侯楚堯跟隨高祖皇帝衝鋒陷陣,數代子孫都是以軍功在大齊朝屹立不倒。至今,永定侯府的榮耀已經延續了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