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塵將那張絹紙上寫的字反複看了兩遍,滿意地微微勾唇。
這位劉小大夫雖然醫術上是有所欠缺,但勝在細心,望聞問切,把病人的各種症狀都寫得十分仔細。
她吩咐琥珀備筆墨,寫好了方子,讓琥珀再跑一趟濟世堂,並叮囑道:“你去和劉小大夫說,病人滿身暗傷,稟賦素弱,吐血量大,有危在頃刻之勢,千萬不能使用三七活血化瘀止血。病急者先止血,不然,隻會使吐血症加劇。”
於是乎,琥珀這才剛回來一盞茶功夫,就又步履匆匆地出去了,院子的小丫鬟們其實有些好奇,卻也不敢多問。
劉小大夫是親眼看著楚千塵救活了奄奄一息的王阿牛,看了方子,聽了琥珀傳述的話後,更是覺得言之有物。送走了琥珀,他就親自拿著那張方子出門了。
馬車火急火燎地去了明大將軍府,不過劉小大夫沒見到人,他被門房攔在了門外,隻有那張方子經由好幾個奴婢送到了將軍夫人的手中。
“夫人,這是濟世堂那邊的大夫送來的方子,說是能治老爺的病症。”大丫鬟把那張方子呈了上去。
旁邊,一個留著長髯、著太師青直裰的老者剛好給榻上的中年男子探好了脈,收回了右手,隨口問了一句:“濟世堂?可是京中的醫館?”
明夫人客客氣氣地解釋道:“王太醫,老爺這個冬天就不時咳嗽,痰中帶血,看了好些回大夫,非但不見好轉,還越來越嚴重。今早老爺的病情突然加重,妾身就派人請了京中一些醫館的大夫來出診,可是那些大夫都束手無策,這才求到了君前,沒想到這濟世堂的大夫方才送了一張方子來。”
濟世堂在京中也不算什麼知名的醫館,明夫人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尤其現在有王太醫出手,她心也就安了,正想令大丫鬟把濟世堂的方子丟了,就聽王太醫道:“把這方子拿來我看看。”
大丫鬟看了看明夫人,見她點頭,就把方子呈給了王太醫。
王太醫飛快把那張那方子掃視了一眼,露出幾分不以為然,捋著長髥搖了搖頭道:“庸醫誤人!庸醫誤人啊!”
“用藥須得注重藥性配伍,治療吐血症,凡重用生地黃,必輔以三七,方能生津養血,止血化瘀,相得益彰!”
“此方有生地黃,卻無三七,簡直荒謬!”王太醫隻看了一半,就沒耐心往下看,隨意地把那張方子往案頭一放。
看來這濟世堂真是徒有“濟世”這個名字。明夫人心想,麵上客客氣氣地恭維著王太醫道:“哪裡比得上王太醫醫術高明。”
中年男子病懨懨地靠著一個大迎枕坐在榻上,隻見他麵色蒼白,兩顴泛紅,額角布滿了冷汗,幾乎浸濕了頭發。
“咳咳……”他突然用帕子捂著嘴,劇烈地咳嗽了好幾下,當拿開帕子時,帕子已經被血染紅,觸目驚心。
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明夫人心疼極了,連忙給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顫聲問道:“王太醫,將軍這病可能治?”
“老夫這就去給大將軍開張方子,保管大將軍藥到病除!”王太醫淡然一笑,頗為自信。
“勞煩王太醫了!”明夫人喜形於色,忙吩咐丫鬟去備筆墨。
明大將軍目露希冀地看著王太醫。
王太醫胸有成竹,立刻就下筆如有神地寫了一張方子,讓明大將軍照這個方子一日一劑分三次喝,先服上三日。
明夫人趕緊讓大丫鬟去抓藥,又吩咐了管事嬤嬤親自送王太醫出去。
王太醫走後,大丫鬟小聲對著明夫人說道:“濟世堂的那位大夫再三叮囑,說老爺若使用三七,將會有性命之憂。”她剛剛看了太醫的方子,那裡麵是有三七的。
“理這等庸醫作甚。”明夫人不以為然地揮了下手,“你抓了藥就趕緊熬著,彆耽擱了。”
“是,夫人。”大丫鬟匆匆去辦了。
濟世堂送來的那張方子被孤零零地留在了案頭,一個灑掃的小丫鬟來收拾案頭的時候,本來打算丟了,可是她瞧著紙上的字寫得漂亮極了,就把那張絹紙收了起來,想著這張紙還空了大半,正好下次回家拿去給弟弟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