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客氣地說道:“神醫正在看病人,實在是走不開,還望見諒……”
“什麼神醫,說不定是個神棍!”張嬤嬤被掃了麵子,氣惱地打斷了夥計。
她一甩帕子,氣呼呼地走出了濟世堂,一個圓臉小丫鬟趕緊跟上。
見張嬤嬤臉色陰沉,圓臉小丫鬟在一旁小聲道:“張嬤嬤,大姑娘說了,貴妃娘娘已經答應給三姑娘找太醫來瞧了。”
“這等小醫館又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大夫,左不過是被吹捧出來的名聲。”
“等宮裡的太醫出手,三姑娘臉上的傷必是會好的。”
張嬤嬤沒有應聲。
說得容易,可如今府裡侯爺和大夫人鬨成了這樣,誰還會記得給三姑娘請太醫的事!
二夫人急壞了,因此一聽說濟世堂裡有一位妙手回春的神醫後,就迫不及待地打發她過來請。
偏偏這神醫是個不識相的!
“讓讓,快讓讓!”
這時,兩個青衣婆子動作強勢地擠開了張嬤嬤,幾乎是下一刻,一輛紅蓋、紅幃、紅幨的馬車停在了濟世堂的大門前。
“這是誰家啊,有沒有點規矩!”圓臉小丫鬟蹙眉嚷道。
張嬤嬤趕緊捂住她的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警告道:“沒規矩,這可是朱輪車!”
朱輪車不是什麼人都能用的,隻有公主、王妃、郡主之類的貴人才能用。
張嬤嬤拉著那圓臉小丫鬟往隔壁避了避,很快,就看到一個乳娘模樣的婦人把一個七八歲的粉衣小姑娘從朱輪車裡抱了下來。
張嬤嬤隻看了那粉衣小姑娘一眼,整個心都提了起來。
那小姑娘的臉上有一大片可怖的傷疤,如一隻巨大的蜘蛛般盤踞在左臉頰上。
緊接著,又有一個著絳紫色牡丹纏枝刻絲褙子的美婦在丫鬟的攙扶下從車裡走了下來,朝著濟世堂的前堂走去。
張嬤嬤又是一驚。
這不是靖郡王妃嗎?
莫非靖郡王妃是特意帶著女兒來求醫的?
濟世堂的夥計見有貴客來了,連忙迎了上來。
靖郡王妃急切地問道:“今日神醫可來了?”
昨晚靖郡王妃就來過一趟,夥計也記得她,不光是因為那輛象征尊貴的朱輪車,還有這粉衣小姑娘臉上的疤痕。當時楚千塵已經走了,夥計也就如實地告訴了她。
沒想到,她們今天竟然又來了。
不過,想到剛剛神醫才拒絕了永定侯府的求醫,夥計沒什麼信心地說道:“勞夫人在此稍候,小人進去問問。”
靖郡王妃眼睛一亮,聽出了夥計的言下之意就是,神醫在。
她忙道:“請便。”
她衣飾華貴,但臉上並沒有一絲倨傲,說話也客客氣氣,神情間更多的是殷切。
昨天正午,忠勇伯三公子當街一劍割了庶弟的咽喉,這件事實在是太過聳人聽聞,不過短短半天,就在京城的勳貴中間傳開了,傳聞裡自然也包括了那位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的神醫。靖郡王妃昨天一聽說,就迫不及待地帶著女兒親自過來了,可惜錯過了。
於是,今天一大早,她又來了,本想著若是今天也等不到的話,那就明天再來。
好在,上天垂憐。
夥計快步進了後堂,靖郡王妃轉頭對著那個被乳娘抱在懷裡的小姑娘柔聲道:“九娘,你要乖乖的,一會兒就能見到神醫了。”
被稱為九娘的小姑娘低著頭,自己把玩著自己白生生的手指,不聲不響。
靖郡王妃心裡也是不忍,摸摸女兒軟柔的發頂。
女兒是她心裡最大的痛,也是她最大的悔恨……
沒一會兒,通往後堂那道繡著“懸壺濟世”四個大字的門簾就彆人從裡麵掀開了,一個臉上蒙著麵紗的碧衣姑娘走了出來。
靖郡王妃和她身旁的乳娘、丫鬟全都怔怔地看著楚千塵。
青色的薄紗擋住了少女的麵頰,隻露出彎彎的柳葉眉以及一雙比啟明星還要璀璨皎潔的鳳眸,流光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