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王爺說過,京城裡有一家鋪子是百年的製弓老鋪,當年王爺送給她的那把女真弓也是在那裡打的。
乾脆,她就給她自己和沐哥兒一人打一把弓。
對了,她還得去打幾把小刀。
雖然市麵上也有一些大夫常用的刀具,比如開瘡刀、平刃刀、月刃刀、剪子、鑷子等等,但是她還是覺得這些刀具不夠精細、不夠銳利。
她打算在現有刀具的基礎上做一些改良,這把刀必須要輕薄,比剃刀薄;要銳利,必須能吹毛斷發;要小,比匕首小,讓她能靈活地掌握在指間,翻來覆去,就像葉子牌大小。
而且,要用得方便,同時開瘡刀、平刃刀、月刃刀這些刀具的用處,這樣,她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給王爺開膛並取出箭頭,儘量把傷口最小化,把創傷降低到最低。
事關顧玦,她決不能出一點錯處。
自重生以來,她畫過好幾張圖紙了,可都覺得差一點。
楚千塵回了琬琰院後,先用了晚膳,跟著就和琥珀兩人一起關在小書房裡,她又畫了好幾張刀具的圖紙。
案頭淩亂不堪,各種開瘡刀、平刃刀、月刃刀、三棱針、剃刀、匕首、飛刀、葉子牌等放了一桌子。
外麵的夕陽已經落下了,天空一片濃濃的灰藍色。
琥珀點燃案邊【文學-最快發布】的一盞羊角宮燈,燭火在薄如蟬翼的燈罩裡微微晃動,在楚千塵的鬢發上灑下淡淡的光澤。
楚千塵把一枚葉子牌抓在手裡,那葉子牌在她潔白修長的指間靈活地翻來覆去。
她的動作輕巧而敏捷,那竹製的葉子牌襯托得她纖細的手指像是羊脂玉雕成的,說不出的好看。
琥珀在一旁看著,看得幾乎有些呆了眼,忍不住道:“姑娘,您的手可真靈活!”
琥珀這句話發自內心,自家姑娘這雙手不僅寫的一手好字,而且舞劍、射箭、針灸、製藥、撫琴、作畫等等,無一不通。
琥珀常常覺得不可思議,姑娘這麼小一個人怎麼能懂這麼多?!
葉子牌在楚千塵手上又轉了一圈,然後落入她掌心,她一把將之握住,隨口道:“這有什麼。”
楚千塵這句話同樣是發自內心。
王爺的手可遠比她要靈活多了,從前還是他教她玩的葉子牌、牌九、骰子,演示給她看那些莊家是怎麼作弊的。他說,知道怎麼作弊才不會被人騙,而且玩牌可以訓練手指的靈活度。
是了!
楚千塵驀地撫掌,瞳孔一亮。
王爺比她厲害多了,雖然王爺不懂醫書,可是他對刀劍這些武器的了解卻遠超於她。
她可以問問王爺!
可是……
很快,她的眼睛又一點點地黯淡了下去,朝窗外望去,望著南方的天空。
可是,王爺什麼時候回來呢?!
在王爺回京以前,她還是隻能靠自己了。
楚千塵又拿起了狼毫筆,在宣紙上繼續畫了起來,畫刀,畫弓,畫了一張又一張……
夜越來越深,月上柳梢頭。
一更天的鑼聲響起。
兩更天的鑼聲響起。
……
楚千塵渾然不覺,隻是專注地畫著圖。
燭火靜靜地在燈罩裡燃燒著,夜風從窗口吹了進來,燭火輕輕晃動了兩下。
小書房裡忽明忽暗。
楚千塵抬起頭,正遲疑著是否該關窗,卻見窗外一道月白的身影輕巧地自樹上一躍而下,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她窗外。
楚千塵微微睜大眼,看著對方身手靈活地翻窗進來了。
是顧玦。
他穿著一件月白翻領胡服,腰環玉帶,腳踩短靴,襯得他身形頎長勁瘦。
橙黃色的燭火柔柔地籠在他臉上,朦朦朧朧,讓他原本清冷的麵龐柔和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