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心結(2 / 2)

“二妹妹,這胭脂鵝脯也必須有我一份才行!”

楚千凰輕輕巧巧地把話圓了過去。

陳嬤嬤湊趣地也說了幾句,場麵又熱鬨了起來。

唯有楚雲沐瞪大眼睛還在盯著楚千凰,小嘴抿得緊緊的。

他心裡有種直覺,總覺得大姐似乎不喜歡二姐。

為什麼呢?

他這個念頭也沒糾結多久,就被楚千塵塞到他手裡的糖畫轉移了注意力。

“吃吧。”楚千塵笑眯眯地說道。

楚雲沐第一反應是,這麼好看的糖畫怎麼能拿來吃呢,可是當糖畫那香甜的氣味鑽進鼻尖,他的立場一下子就變得沒那麼堅定了,忍不住就舔了一下。

唔,果然就跟它聞起來的一樣香甜。

楚千塵去檢查了楚雲沐的功課後,就帶著那兩本賬冊回了琬琰院。

陳嬤嬤則忙起了小廚房的事,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

沈氏是當家主母,一向公平,她既然給楚千塵和楚千凰開了,也順便給楚千菱開了,至於其他姑娘因為年紀小,就暫時先擱著,沈氏放了話,府中的姑娘們全都一視同仁。

楚千塵同樣很忙碌,不僅要看賬,還要為了小廚房的事出主意,她想把後罩房的一間空屋改成小廚房。

足足花了三天才搭了灶台、添了煙囪,又隔了間簡單的小柴房。此外,沈氏也在三個姑娘的份例裡又加了米糧、蔬菜、雞鴨魚肉等,讓她們可以隨時問廚房討,還添了掌勺的媳婦子。

小廚房修好後的當天,楚千塵特意起了大早做了胭脂鵝脯。

胭脂鵝脯之所以得了這個美名是因為鵝肉用鹽醃烹製後,紅如胭脂,楚千塵這道胭脂鵝脯要說有什麼不同於彆家的地方,就是她的澆汁裡加了她特質的荷花醬,清香怡人。

楚千塵讓人給沈氏、楚雲沐也送了一份,然後就拎著食盒高高興興地打算出門。

可是,她還沒出口,薛風演就如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了窗外,把琥珀又差點嚇出了心疾來。

薛風演對著窗內楚千塵拱了拱手,“請姑娘先去一趟濟世堂。”

頓了一下後,他補充了一句:“這是王爺的意思。”

薛風演以為楚千塵會問為何,偏偏楚千塵完全不按理出牌,二話不說地應了。

薛風演:“……”

他隻好訕訕地把原來準備好的一些說辭咽了回去,正要告辭,就見楚千塵理所當然地把手裡的食盒往他的方向一遞,“你替我拿著。”

楚千塵想的是去濟世堂,帶著食盒就不方便了。

薛風演:“……”

薛風演下意識地就接過了,雖然他根本不知道楚千塵為什麼要遞一個食盒給他。

楚千塵招呼上琥珀,趕緊出門了。

主仆倆步行去了濟世堂。

濟世堂近得很,這一盞茶的功夫也足夠楚千塵摸到點頭緒了,她約莫猜到了一些王爺為什麼讓她來濟世堂了。

“小神醫,快請。”夥計沒想到楚千塵今天會來,喜出望外,“方才正好來了一個患了頭痛症的病人,指名想請您給他看看。”

夥計生怕楚千塵不高興,又道:“那人是劉老大夫的舊識,脾氣有些大,萬一得罪了您,您可彆生氣。”

楚千塵微微一笑,“不妨事。”

夥計伸手做請狀,“小神醫,人在後堂,劉老大夫正招呼著。”

楚千塵進了後堂不過一炷香功夫,就從裡麵出來了。

一個發須花白的錦袍老者對她連連道謝,笑得十分殷勤。

這個病人不難治,不過是因為精神緊張,暴躁易怒,導致氣鬱化火,肝陽失斂而上亢,入於腦中,導致頭痛,越頭痛就越暴躁,惡性循環。

楚千塵給他紮了三針,又讓劉小大夫給他艾灸,老者就覺得一下子大好,頭不痛了,胸也不悶了,可非纏著楚千塵又開了張方子才安心。

楚千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病人了,明明不用吃藥就能好,卻硬要吃幾劑藥。

這剛給他開了些安身靜氣的方子,他又不放心地問道:“小神醫,我這病要複診嗎?”

話音還未落下,就被一個年輕焦急的男音打斷了:“神醫在不在?”伴著淩亂的馬蹄聲以及車軲轆聲。

一個著青色短打的小廝從急匆匆地馬車上下來了,大步流星地進了醫館。

夥計認得這是雲展的小廝,忙道:“在在在,就在裡麵。”

楚千塵心裡暗道總算來了,臉上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青衣小廝客客氣氣地對著楚千塵抱拳道:“神醫,煩擾您跟我走一趟,我家公子右手的麻痹症又犯了……”

老者一聽,臉色霎是不太好,火氣又上來了,正要斥,夥計忙湊在他耳邊把青衣小廝的身份說了。

仿佛當頭澆了一桶冷水,老者的心火又熄了。他一個平頭百姓,可沒本事跟宸王府搶人。

楚千塵提上藥箱,就上了馬車。

那青衣小廝身手敏捷地跳上了車夫位,手上的鞭子啪地往馬上抽,這輛馬車在醫館門口沒停一會兒,就匆匆地又離開了。

馬車載著楚千塵去了宸王府。

今天顧玦也在,正在和秦曜下棋,秦曜已經從床榻生活中解放,改坐輪椅了。

楚千塵隨意地掃了那星羅棋布的棋盤一眼,就算不細看,她也能猜到秦曜輸定了。

苗軍醫習慣地給楚千塵打下手,楚千塵如往常一般給秦曜複診,給他診脈,讓人給他換藥,給他開新方子。

她的神色、舉止都與平常一般無二,不急不躁,不緊不慢,帶著她這個年紀罕見的沉穩。

顧玦落了一子後,朝楚千塵望去,一手隨意地把玩著手裡的一把折扇。

雖然楚千塵一個字也沒問,但是他看得出來,這個機靈的丫頭什麼都知道。

顧玦的唇角幾不可見地微微翹了一下。

楚千塵很快就和苗軍醫說好了新方子,轉頭朝顧玦看來,對上了他的眼眸,乖巧地笑了,就像一隻單純無害的白兔。

對了。她又看向了坐在輪椅上的秦曜,一本正經地說道:“秦世子,以後複診改成兩天一次。”

楚千塵心裡的小主意打得美美的:這樣,她隔一天就可以來看王爺了!

秦曜:“??”

上次楚千塵把複診改成了三天一次,突然又縮短成兩天一次,讓他的心不由跳了一跳,一刹那就有種自己該不會是病入膏肓的想法,連指間的黑子都滑落,掉回到棋盒裡,發出細微的聲響。

這個想法隻是一閃而過,秦曜下意識地朝顧玦望去,不得不猜測楚千塵是不是猜到了顧玦今天大張旗鼓把她叫來的用意。

楚千塵沒注意秦曜古怪的神色。

她仰首往門口望了望,心道:薛風演這家夥到底去哪兒了,他這人也太不靠譜了,把她的食盒帶去哪兒了。她做的胭脂鵝脯都要冷了!

聽到棋子落進棋盒的聲音,楚千塵望著門口的目光又收了回來,認真地對著秦曜建議道:“你輸了。”

秦曜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霎時就炸毛了,“本世子還沒輸呢!”

楚千塵不置可否。秦曜就是個臭棋簍子,前世和王爺下棋也是這樣,動不動悔棋,要麼纏著王爺讓子,不到最後就不肯認輸。

秦曜很不服氣,覺得自己被楚千塵輕視了,又拈起一枚黑子,想了又想,鄭重地落在棋盤一角。

他這局雖然走勢不太好,但明明還有可為,有機會翻盤的!

又走錯了一步。楚千塵眼睜睜地看著他加快輸的進程,給了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顧玦看著楚千塵劍眉微挑,感覺她似乎想下棋,就提議道:“要下棋嗎?”

想!楚千塵忙不迭直點頭。

秦曜正想強調他還沒輸呢,卻見顧玦起身讓出了他的位子,對著楚千塵道:“你來。”

秦曜:“……”

楚千塵:“……”

楚千塵先是有些蔫,很快又精神一振,鳳眸晶亮。

她趕緊幫王爺把秦曜這臭棋簍子給打發了,接下來,她就可以和王爺下棋了。

楚千塵一邊在窗邊的那把圈椅上坐下,一邊對著顧玦表功道:“王爺,我找到七星草了,不過路上一來一回怕是還要等上半個月。”

顧玦聽薛風演稟過,楚千塵以一張方子從烏訶迦樓那裡換得了七星草。

他雖然有把握他的人可以從昊州弄到七星草,但是昊州距離京城足足五千裡之遠,又不是大齊的地盤,行事肯定會更周折。

“等七星草到了,我就可以開始做大造丸了。”楚千塵已經躍躍欲試了,這種心態也表現在了她的棋風下,白子的攻勢直接而淩厲。

這一步棋下得好。顧玦微微頷首,饒有興味地看著棋局。她的棋風不似普通閨閣家的女兒那般迂回婉約,倒是有幾分將士衝鋒陷陣的淩厲。

楚千塵一眼就看出王爺又在誇獎自己了,美滋滋的。

緊接著,秦曜又落下一枚黑子。

黑白棋子此起彼伏地落下,隻是黑子的落子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秦曜的俊臉有些黑,暗道:這丫頭片子原來不止醫術好,連棋下得也不錯。

楚千塵也不催促他,由著他慢慢磨。

她又興致勃勃地拿出了一份圖紙,遞給顧玦看。

這份圖紙已經是她修改過至少一百遍後的成果了。

“王爺,我想打一把專門做外科治療的刀,現有的一些刀具單把刀的功用太過單一,而且形成的創口也太大……”

楚千塵一邊說,一邊打開藥箱,把那些平刃刀、月刃刀、開瘡刀等等的刀具都拿出來給顧玦看。

秦曜盯著棋盤上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還在苦思冥想著,心道:這丫頭的棋力肯定是不如九哥的,他連她都贏不了,豈不是代表這丫頭片子之前說對了,他早就輸了?

秦曜認清這個事實後,就爽快地投子認負了,笑眯眯地說道:“小丫頭,再陪我下一……”局。

他最後的“局”字沒出口,驚愕地發現棋盤對麵的位子空了,楚千塵屁顛屁顛地跟著顧玦去了靠南牆的書案旁。

------題外話------

古代中醫也是有手術和手術刀的。

清代醫家何景才撰寫的《外科明隱集》中,簡述了開瘡刀、三棱針、平刃刀、月刃刀、剪子、鑷子幾種外科手術器具。開瘡刀最薄利鋒銳,取其速入急出;三棱針刺放瘀滯毒血,取其刺孔寬豁,讓瘀汁通流;平刃刀割除死腐餘皮,用之隨手得便;月刃刀割除深陷之內瘀腐;鑷子夾捏餘皮頑腐,讓刀割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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