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楚令霄簡直如五雷轟頂,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皇帝不是要給二皇子與楚千塵賜婚嗎?怎麼變成宸王了!!
楚令霄差點沒打自己一巴掌,渾身發寒。
誰人不知皇帝不喜宸王顧玦,他們楚家和宸王扯上關係,那麼以後楚家豈不是要被打壓到塵埃裡去了?!
之前,楚令霄還指望等他的傷腿養好以後,可以重新再謀一份差事,現在隻覺得被現實倒了一桶冷水。
皇帝是不可能重用宸王的嶽父的,他的前程徹底毀了!
楚千塵這丫頭果然是個災星,怕是他上輩子的仇敵這輩子來討債了!
楚令霄心裡對楚千塵更厭,嘴巴微張,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喉頭艱澀難當,徹骨的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忠勇伯等人渾然不覺,你一言我一語地對著皇帝讚道:
“宸王殿下病重,皇上仁慈,一心為宸王殿下著想。”
“皇上一片拳拳愛弟之心,實在令臣等欽佩。”
“宸王殿下定會感恩皇上的愛護之心。”
“皇上與宸王殿下兄弟友愛,先帝在天之靈必會感到寬慰的。”
“……”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仿佛皇帝的賜婚是眾望所歸似的。
皇帝的心情更好了,吩咐倪公公道:“即刻替朕擬旨,朕要為九皇弟賜婚,封楚家二姑娘為宸王正妃,擇日嫁入宸王府衝喜。”
倪公公唯唯應諾,立刻下去擬旨了。
楚令霄傻坐在那裡,腦子裡混亂如麻,直到一個小內侍提醒了一句,他才反應過來。
他拖著一條傷腿作勢欲跪,皇帝心情好,就免了他的禮,“楚令霄,你腿傷著,就不必跪了,站著接旨吧。”
楚令霄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股苦辣鹹交雜在一起,最後隻剩下了無儘的苦味。
可他再不甘願,也不敢抗旨,隻能低頭躬身,高舉雙手道:“臣接旨。”
他的神色間一臉悲愴,簡直欲哭無淚。
忠勇伯等其他朝臣當然也看出了楚令霄的不甘願,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為人臣者隻能受著。
同一時間,賜婚聖旨也被倪公公親自送去了宸王府。
接旨的人是王府的長史程林華。
他已經徹底懵了。
等倪公公走後,程林華就捧著這道熱乎乎的聖旨去了天水院。
楚千塵在皇帝離開宸王府後不久,也走了,此刻,天水院裡隻有雲展和薛風演在。
雲展朝程林華手裡那道聖旨看來,嘲諷地說道:“皇帝又玩了什麼花樣?”
雲展露出了然的冷笑,剛才皇帝這麼輕易就走人了,他就猜到了皇帝還有後招。
果不其然!
雲展與薛風演交換了一個眼神,神色冷靜從容。
程林華神色複雜地說道:“皇上剛剛給王爺賜婚了,說是要給王爺衝喜……”
“賜婚?”薛風演微一挑眉,瀟灑地聳聳肩,“誰這麼倒黴?”
被皇帝賜婚給王爺的人可不就是“倒黴蛋”,他們王爺可不會由著皇帝擺布他的親事。
程林華:“……”
程林華想了想,給了兩個字:“慎言。”
然後,他把手裡的聖旨塞給了薛風演,“你們自己看。”
薛風演從碟子裡捏了顆花生米,往嘴裡一丟,咬著鹹香的花生米,也沒擦手,就直接用那雙沾著椒鹽的手打開了聖旨,一目十行地往下看。
他一邊看,一邊還順手又摸了一顆花生米,動作嫻熟地一拋……
可這一次花生米掉在了地上,然後沿著光滑如鏡的地麵骨碌碌地滾了出去……
雲展看薛風演失手了,取笑道:“怎麼了?跟見了鬼似的。”
可不就是見了鬼了!!薛風演的嘴張得渾圓,沒說話,他把聖旨隨意地一團,直接塞了雲展,讓他自己看。
薛風演端起茶杯,咕嚕咕嚕地把杯中的溫茶水一口氣給喝完了。他得緩緩!
“不會吧……”
這時,雲展也看完了聖旨,應該說,他反複把聖旨看了兩遍,這才確定這不是幻覺。
薛風演、雲展與程林華三人靜靜地看著彼此,神情一樣的複雜。
本來,對於皇帝的上躥下跳,他們根本就無所謂,宸王府也不是包子,就是皇帝賜婚,王爺也大可以不認,聖旨什麼的,關他們宸王府什麼事!
但是,皇帝竟然是把楚千塵賜婚給了王爺。
雲展第一次佩服起皇帝來,皇帝到底是怎麼想出這麼個主意的?
雲展清清嗓子,喃喃道:“現在怎麼辦?”
他們都知道,王爺把楚千塵當作宸王府的自己人了。
雲展頓時就有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此刻,程林華已經冷靜了下來,道:“先稍安勿躁。”
跟著,他看向了薛風演,“風演,你去一趟永定侯府,告訴楚二姑娘,聽聽她的意思。”
薛風演又摸了幾顆花生米吃,含含糊糊地應了。
他拍拍手,就即刻出發了,心裡明白估計楚千塵現在多半也已經知道了吧。
這狗皇帝的聖旨應該也到楚家了。
如同他猜測的那樣,聖旨確實也已經到了楚家。
侯府的外儀門處跪了一地的人,全都是目瞪口呆,暗暗地麵麵相覷。
連楚千塵自己都懵了,恍恍惚惚地聽著小內侍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永定侯次女品貌出眾、溫良賢淑,朕躬聞之甚悅。今宸王顧玦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宸王為親王妃。於三日後完婚。欽此!”
楚千塵嘴角抽了抽,實在搞不懂皇帝到底在搞什麼鬼。
但十有八九,是故意來坑王爺的!
她心裡琢磨著:一會兒她得再去一趟王府,找雲展與程林華他們商量一下。
無論如何,現在楚千塵也沒彆的選擇。
“臣女接旨。”她一臉平靜地接了旨。
來傳旨的小內侍輕慢地上下打量了楚千塵一番,道:“楚二姑娘,皇上挑了你給宸王殿下衝喜,那是你的福氣。”
他直接把“衝喜”掛在了嘴邊,在場的楚家人神色更怪異了。
楚千塵一聲不吭,連句客套話也沒說,小內侍心道:果然如永定侯所說是個寡言內斂的,瞧著軟弱得很。
小內侍沒再久留,丟下一句“咱家還要回去給皇上交差”,就帶著其他宮人浩浩蕩蕩地走了。
侯府的大門很快就關閉了。
楚千塵抓著聖旨望著閉合的大門,對於周圍其他人的目光渾然不覺。
侯府要出一個親王妃了,可是大部分人的臉上都沒有絲毫的喜悅,畢竟楚千塵根本就不能算一個正經的親王妃,是去衝喜的。
說不定,這才剛嫁過去,宸王就沒了,那麼,她就成克夫命了!
劉氏嘲諷地想著,卻不敢說出口。畢竟她和楚千菱還要找楚千塵討十全膏呢。
楚千菱心情複雜地看著楚千塵,一方麵放心了,楚千塵不可能再礙著自己了,另一方麵她對楚千塵又有那麼點同情,先是被楚千凰算計,現在又被皇帝算計。
楚令霄拄著拐杖一歪一歪地朝楚千塵走了過去,神情冰冷,麵黑如鍋底。
“逆女!”
楚令霄高高地抬起手,對著楚千塵就是一巴掌甩下去……
“楚令霄!”沈氏飛快地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楚令霄的右腕,還順勢推了他一把,“你乾什麼!”
楚令霄拄著拐杖,本來就站不穩,被沈氏這麼一推,他踉蹌地往後倒去,差點摔倒,幸好小廝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
沈氏抬眼與楚令霄對視,眼神如結了冰的湖麵似的,清晰地映出楚令霄那狼狽的身影。
楚令霄更怒,也不顧周圍還有楚家其他幾房的人在,指著楚千塵破口大罵起來:“沈芷,事到如今,你居然還在袒護這個丫頭!”
“她長得就是一副狐媚樣,行事招搖,才會給我們楚家惹來了彌天大禍!”
楚令霄越說越激動,形容中隱約有些癲狂,把這些日子裡的抑鬱不得誌都發泄了出來。
“夠了,你胡說什麼!”沈氏聽得胸口一陣氣悶,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她是為楚千塵感到心痛。
楚千塵微微蹙眉。她不在意楚令霄怎麼說她,卻不喜歡他說王爺是彌天大禍。
“我哪裡胡說了,她就是個災星!”楚令霄嗤笑了一聲,“她也就是前不久和你進了一次宮,皇上說見過她,才這麼一次,她就引來這種禍事!”
“沈芷,你既然帶她進宮,就該看著她!!”楚令霄的聲音越來越高亢。
楚千塵指間多了一根銀針,眸色沉了三分,她也不喜歡楚令霄用這種態度這麼跟沈氏說話。
她纖長的手指靈活地將銀針夾在兩根手指之間,正要動手,沈氏先她一步出手了,不耐煩地一腳踢在楚令霄的拐杖上。
“咚!”
楚令霄的拐杖斜飛了出去,沒有拐杖的支持,楚令霄狼狽地摔在地上,這一摔,難免壓到了傷腿。
一陣淒厲的慘叫霎時直衝雲霄,“我的腿!我的腿……”
有人喊著“侯爺”去扶楚令霄,有人嚷著說要請大夫,有人手足無措。
場麵一下子就亂了,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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