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參茶(二更)(2 / 2)

“但是,如果常年繼續吃下去,就會漸漸影響神智,”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令人胡思亂想,甚至抑鬱成疾。”

很多疾病本來就是因為多思、多慮、多憂導致的。

何嬤嬤這才鬆了口氣,如釋重負。

楚千塵定了定神,又道:“過幾天,娘娘再宣臣女來請安吧。”

殷太後在一陣混亂之後,慢慢地反應了過來。

她一邊應了一聲,一邊開始整理起混亂的思緒:楚千塵既然是那個傳聞中的神醫,想必醫術不凡,瞧她氣定神閒的樣子,那是不是意味著顧玦的傷病……

殷太後就試探了一句:“楚二姑娘,九遐現在怎麼樣……”頓了一下,她又補充道,“九遐是顧玦的字。”

這一點楚千塵自然是知道的,王爺的私章上刻的都是他的字,顧九遐。

“王爺很好。”楚千塵點到為止,也不方便和殷太後說顧玦現在不在京城的事。

反正她會治好王爺的!

殷太後見楚千塵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顯然早就知道顧玦的字。

砰砰砰!

她的心跳得更快,連平常有些渾濁的眼睛也亮了起來,輕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思緒飛快地轉動著:很顯然,顧玦與楚千塵應該不僅僅是認識這麼簡單,她還知道他的字。

殷太後對於自己的兒子還是知道幾分的,她的兒子自小就是天之驕子,身為皇子天生尊貴,他又天資聰穎,自小無論學文還是學武,都是輕而易舉。

謝文靖當太傅時,就曾戲謔地感慨說,如果顧玦不是皇子,他一定可以考個狀元,光耀顧家的門楣。

年少時,顧玦也曾意氣風發地對她說,他要隱姓埋名去考個狀元……

想起兒子年少時的種種,殷太後心中隻覺酸楚。

十五歲對顧玦來說,等於是一道分水嶺。

十五歲時,顧玦奔赴戰場,從那之後,他就驟然長大了。

不再是年少時那個輕狂恣意的少年郎。

他變得捉摸不透,變得精於算計。

殷太後自是明白的,宸王顧玦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整個北地軍,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太沉重了。

他是她為之驕傲的孩子。

她的兒子決不是個任人擺步的人,也不是一個畏縮之人,可是從這道賜婚聖旨下達後,他從不曾露麵,唯一一次回應就是讓王府長史上了金鑾殿。

這一切實在不像是顧玦的風格。

殷太後深深地凝視著距離自己不過咫尺的楚千塵。

所以——

皇帝的這旨賜婚十有八九是顧玦自己願意的,甚至,是顧玦自己暗地裡推動的,而皇帝還傻乎乎地自以為他算計了顧玦。

當這個念頭浮現心頭時,殷太後忽然就覺得很多事變得可以解釋了,眼神變得與之前不太一樣。

慈愛,柔和,歡喜,又帶著幾分長輩看晚輩的趣致。

這孩子倒是有些意思,據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她明明是個怯懦、平庸的,可現在瞧著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雖然她是庶女,但是顧玦一向眼高於頂,他能看上眼的,那肯定不是普通的庶女,肯定有過人之處。

隻這手醫術,就可見這孩子是個知道藏拙的,而她還不過是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小姑娘而已。

年紀是小了那麼點,不過,兒子喜歡就好,再過一年,這孩子就及笄了!

兒子有傷病在,這一年,他也好慢慢調養身子。殷太後思緒發散,越想越遠。

楚千塵總覺得殷太後看自己的眼神尤其慈愛,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味道,莫名地眨了眨眼。

殷太後清清嗓子,道:“這參茶卻不能不喝。”

楚千塵明白太後的意思,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太後娘娘,臣女還有個不情之請,想求一個嬤嬤。”

楚千塵俏皮地勾唇一笑,“臣女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娘娘可以給個人嗎?”

殷太後的眼神愈發柔和了,笑容也更深了,眼角露出幾道親和的笑紋。

這孩子果然是個聰慧的,還是個會撒嬌的。

會撒嬌的孩子有糖吃,而且,她長得這麼漂亮,將來與兒子生的孩子肯定也是聰明漂亮又會撒嬌,討人喜歡得不得了。

殷太後仿佛看到了一個玉雪可愛的奶娃娃對著自己叫皇祖母的樣子,叫得她心都要化了。

她一下子就像是服了什麼靈丹妙藥似的,精神一振,連聲應下了。

她的好心情也表現在了言行上,招呼著何嬤嬤給她找那身鵝黃色的褙子,思忖著這顏色可以襯得她氣色稍微好些,瞧著也可親些。

之後,楚千塵與何嬤嬤一起伺候殷太後換上了衣裳,她動作輕巧靈敏,與之前端湯盅時那笨手笨腳、小心翼翼的樣子迥然不同,讓殷太後和何嬤嬤都是心中暗歎,偶爾交換著彼此意會的眼神。

這果然是個機敏的小姑娘!

殷太後其實心裡還有很多疑問,想問問楚千塵是怎麼認識顧玦的,想問問顧玦的傷病到底怎麼樣,但是現在顯然不是說話的好時候,她怕她們私下聊久了,引人疑竇,壞了顧玦的事。

罷了罷了。以後總有機會的。殷太後心道。

她心情好,戴好了腰側的玉佩後,就順手給楚千塵也配了一個刻著凰的羊脂白玉環佩,想著另一個刻著鳳的環佩過些天就送給兒子。

殷太後換好了新衣後,就從碧紗櫥出去了。

楚千塵半低著頭,如影隨形地跟在殷太後身後,行走時如弱柳扶風,偶爾怯怯地往前看一眼,似乎害怕被太後責怪。

纖弱的少女猶如一朵春風中的嬌花,顫顫巍巍,又楚楚動人。

殷太後在窗邊的美人榻上坐下,柳葉眉微微蹙起,看來頗為不悅。

一個四十幾歲、身段豐腴的嬤嬤端著湯盅過來了,笑著請示道:“太後娘娘,這參茶還溫著,現在溫度正好,您是要現在喝,還是奴婢拿下去再給您熱熱?”

殷太後順手指了指茶幾,示意那嬤嬤放下湯盅。

“你啊,行事毛毛燥燥的,毫無未來親王妃的樣子,”殷太後翹著蘭花指以湯匙舀了一勺參湯,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又放下湯匙,喃喃道,“離婚期都不到一個月了。”

她放下湯匙後,右手順手就指向了那嬤嬤,“嚴嬤嬤,你隨楚二姑娘去永定侯府,好好教教她規矩!”

嚴嬤嬤:“……”

她瞳孔微縮,手下意識地攥緊了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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