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外,早就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宸王親自來迎親的消息在短短半個時辰內就傳遍了大半個京城,數以千計的人都朝這邊湧來,希望有幸瞻仰宸王的英姿。
若非有宸王府的近衛清道,這迎親的隊伍怕是寸步難行。
在一路的敲敲打打中,迎親的隊伍漸漸遠去,隻留下楚雲逸神情複雜地站在侯府大門外望著那早已空蕩蕩的路口。
一些好事者一路追著轎子,直追到了宸王府。
宸王府的大門口也掛起了大紅燈籠。
王府的朱漆大門在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開啟了,大門與街道兩邊,兩列王府侍衛十步一崗地守著。
花轎在一片熱鬨的喧嘩聲中被抬入了王府的大門,唯有內務府的金嬤嬤被一把刀鞘攔在了王府外。
轎子裡的楚千塵自是一無所知。
進入王府後,她如釋重負,隻要在王府裡,皇帝的手也伸不到這裡來。
轎子很快就停了下來,穩穩地落在地上。
顧玦射了轎簾後,楚千塵在全福人的提示下,下了轎子,精致的繡花鞋踩在下轎時專用的紅氈上。
楚千塵本來以為轎子進門就夠了,抬手就打算揭開紅蓋頭,可手才抬起,一段大紅綢帶就被塞到了她手裡,伴著男子清朗的聲音:“拿著。”
從蓋頭下,她能看到男子指節修長的右手。
楚千塵一向聽話,顧玦讓她拿著,她就拿著。
兩人分彆牽著大紅綢帶的兩段。
“小心錢糧盆。”
顧玦一邊走,一邊出聲提醒她。
他走在前麵,楚千塵走在後麵,一路引著她去了喜堂。
喜堂早就布置好了,該有的紅燈籠、紅蠟燭什麼的一樣不缺,喜堂兩邊都是今日來觀禮的賓客們,基本上都是宸王這一脈的武將。
隻是缺了上首的高堂。
殷太後是不可能出宮的,因此今天高堂的位置上隻有先帝的牌位。
蓋頭下的楚千塵乖乖地跟著顧玦往前走,停在了堂中。
她還有些懵,心道:王爺是打算與她拜堂嗎?
她轉頭想去看顧玦,就聽男方的全福人在最前麵高喊著:“一拜天地!”
顧玦輕聲扯了一下紅綢帶,他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楚千塵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乖乖地隨他一起麵朝堂外,躬身行禮。
第一禮,拜天地。
全福人跟著又喊道:“二拜父母!”
一對新人再次換了方向,對著先帝的牌位又行了一禮。
第二禮,拜父母。
全福人目露異彩,最後道:“夫妻交拜!”
楚千塵攥著紅綢帶的手下意識地微微用力,突然就有些緊張。
她指下的紅綢帶牽引著她再次轉了身,兩人麵對著麵,隻不過,楚千塵的頭上還蓋著大紅蓋頭,看不見顧玦的臉,她能看到的是他腰側佩戴的那個香囊。
那個月牙形的青蓮色香囊是上個月他離開京城前,她贈與他的。
楚千塵發現那個香囊的一側有些毛糙,似有人用手指反反複複地摩挲過……
晚些她再給王爺一個新香囊吧。
她一邊想著,一邊行完了最後的交拜禮。
全福人宣布“禮成”後,新人就在全福人的指引下往新房方向去了。
程林華擦了擦額角的汗液,心裡暗自慶幸。
今天的婚禮很順利,幸好他早早就開始刷牆、布置新房,否則今天可就要委屈了王爺、王妃了。
程林華還不敢懈怠,趕緊招呼著今日的賓客們移步花廳,享用喜宴。
另一邊,全福人陪著新人進了新房,壓襟,撒帳,最後由新郎官挑了蓋頭。
楚千塵這才算與顧玦重新相見。
她的第一反應又是笑。
至於全福人則識趣地退出了新房,還給兩人帶上了房門。
“王爺。”楚千塵乖乖巧巧地喚道,兩個字中帶著幾分撒嬌,幾分歡喜,就像是一隻討寵的獅子貓,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顧玦:“……”
顧玦看著眼前坐在窗邊的小姑娘,有些無奈。
他身邊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子,還真是拿這個看似嬌滴滴其實性子堅韌無比的小姑娘沒辦法。
新房的角落裡點著檀香,嫋嫋散開,還有一股清雅如蘭的甜香若有若無地自少女的身上飄了出來。
“餓嗎?”他輕聲問道。
“不餓。”楚千塵趕緊搖頭。
她從袖袋中摸出了一個小巧的荷包,“我在家裡吃過些點心,還藏了一些鬆仁糖,很香很甜,是我親手做的。”
楚千塵下巴微抬,看著與她不過一步之遙的顧玦,那亮晶晶的眼神似在說,我很能乾的。
少女的眼眸清澈明淨,其中寫滿了赤誠、信賴,以及那種撒嬌的親昵。
她信任自己,毋庸置疑。顧玦怔怔地看著楚千塵。
見他不說話,楚千塵伸出兩個纖白的手指捏住他寬大的袖口,輕輕地晃了晃他的袖口,問道:“王爺,你要試試嗎?”
顧玦:“……”
屋子裡,陷入一陣寂靜。
唯有那對大紅色的龍鳳蠟燭燃燒時發出的細微聲響回響其中。
須臾,顧玦長歎了一口氣,低聲道:“我就這麼好嗎?”
那當然!楚千塵拚命地點頭。
她頭上還頂著一個沉甸甸的九翟冠,這一點頭,冠上那些珠花、翟鳥就亂顫不已。
“沉?”顧玦輕輕地笑了。
他這一笑猶如曇花一現,清豔絕倫,柔化了他平日裡清冷的五官。
他微微躬身,親自幫她把頭上的九翟冠拿了下來,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然後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笑意止不住從眼角眉梢溢出。
看來他得努力活下去才行,否則,這丫頭該怎麼辦?
顧玦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對著她伸出手,“給我試試。”
楚千塵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在說鬆仁糖,連連點頭,自賣自誇道:“我做的糖和點心都很好吃的!”
她一邊說,一邊把整個荷包都遞給了顧玦,
入手的荷包上一片溫熱,猶帶著她指間的溫度。
他的指腹習慣地在荷包上摩挲了一下,從中掏出一顆鬆仁糖,塞進嘴裡。
鬆仁特有香味溢滿口腔,這糖裡還加了藥材,去了膩味,多了幾分清甜。
確實,很香,很甜。
顧玦微微垂下眸子,又去看身旁端坐的少女。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個蒼老而局促的女音:“王爺,烏訶迦樓來了。”
顧玦挑了挑劍眉,疑惑地低語道:“他還沒回去?”
算算日子,距離萬壽節都過了一個月了吧。
楚千塵趕緊道:“太子殿下有意促成北齊與南昊聯姻……”
她把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大致說了,也包括太子顧南謹邀請烏訶迦樓以及一些公子貴女去芙蓉園等等。
說話間,她把雙手放在膝頭,優雅乖巧地看著顧玦。
她這表情讓顧玦一看就知道,這是有事。
顧玦在她身旁與她並肩坐下,什麼也沒說,隻是這麼看著她。
楚千塵立刻乖乖地說了:“那天,烏訶迦樓來找我,想試探王爺是不是重病。我怕說漏嘴,不敢說你的事,隻跟他說,萬事萬物如同陰陽博弈,陰盛則陽衰,陽盛則陰衰;此消彼長,比消此長。”
顧玦:“……”
顧玦驚訝地微微睜大眼。
他完全沒想到楚千塵一個小姑娘竟然能看透大齊與南昊彼此所麵臨的困境。
他咀嚼著這番話,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楚千塵。
所以,她覺得他應該與烏訶迦樓合作?!
楚千塵當然知道顧玦明白她的意思,點到為止,她接著往下說起了烏訶迦樓被人行刺的事。
顧玦神色一凜。
“那兩個刺客一個被我一箭射殺,另一個則死在了羽林衛的人手裡。”楚千塵以這句話作為收尾,瞳孔在旁邊大紅喜燭的映襯下,更明亮了。
那眼神似乎在說,我厲不厲害?
顧玦失笑,“厲害。”
他一邊起身,一邊順手撣了下袍子。
他該去會會烏訶迦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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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塵是專門找人畫的圖,我好喜歡。
書城,紅袖和起點等的名單還沒弄好明天的題外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