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塵牽著楚雲沐的手快步往正院方向去了,越走越快。
出嫁的前一晚,楚千塵和沈氏是一起睡的。她當時給沈氏診過脈的,她身體康健,怎麼自己才走了兩個晚上她就突然病了?
楚千塵一邊走,一邊問道:“沐哥兒,母親怎麼會突然感染了風寒?”
楚雲沐俊秀可愛的小臉上憂心忡忡,“娘說,她許是夜裡忘了關窗,又沒睡好,所以風邪入侵,受了涼。”
“娘昨天有些咳嗽,今早起來還有些發熱,我本來想給娘請大夫來的,可是娘說,今天是二姐你回門的日子,請大夫上門不吉利。”
楚雲沐握了握楚千塵的手,小大人似的安慰她:“二姐,你彆著急,娘這是小病,待會兒你給她開個方子。”
姐弟倆說話間,就來到了正院門口。
整個正院都驚動了,小丫鬟連忙進去通報,嘴裡喊著:“二姑娘和四少爺來看夫人了!”
陳嬤嬤先驚後喜,親自迎了上來,“二姑娘,您怎麼來了?從前天姑娘出嫁起,夫人就一直惦記著姑娘……”
三朝回門是出嫁女的大日子,沈氏早就在為這一日做準備,偏偏從前夜起,就身子不適。昨晚,太夫人就派了人說,讓沈氏今日彆去認親了,她生著病,不吉利,萬一讓宸王誤會、遷怒了楚家,反而不美。
沈氏不怕太夫人,可為了楚千塵好,終究應了。
陳嬤嬤心裡感慨不已。
現在這個時辰,照理說,應該是認親的時候,但楚千塵卻拋下大禮,拋下宸王,先過來探望沈氏。
楚千塵對沈氏的心意可見一斑。
陳嬤嬤有些感動,更替沈氏感到高興,覺得她對楚千塵的心意沒有錯付。
這人與人之間也許真的有緣分!
走到堂屋的簷下時,陳嬤嬤的步履停頓了一下,想問楚千塵宸王會不會生氣,但終究沒問出口。
三人魚貫而入,熟門熟路地走過堂屋,又穿過幾道門,來到了內室。
因為沈氏感染風寒的緣故,內室中沒有放冰盆,略有些悶熱。
沈氏已經聽丫鬟稟說楚千塵來了,在丫鬟的攙扶下自榻上坐起了身。
她病著,也就沒怎麼打扮自己,通身不戴半點珠釵環佩,不過,氣色瞧著還算好,精神也不錯,隻是兩頰上泛著異樣的紅暈。
見楚千塵進來了,沈氏抬手理了理的鬢發,忙道:“塵姐兒,你彆進來,會衝撞到喜事。”
沈氏也擔心楚千塵這麼做,會讓宸王心裡不痛快。兩人才新婚,就鬨得不愉快,以後還有這漫長的下半輩子呢。
“不妨事。”楚千塵滿不在乎地笑了,徑直地走到了沈氏的榻邊坐下,笑眯眯地說道,“您放心,王爺不會生氣的。”
楚千塵心裡想的是,反正這楚家,也沒什麼人值得王爺去“認親”的。
“沒錯沒錯。”楚雲沐連聲附和道,“是二姐夫讓二姐來看娘的。”
“要是二姐夫敢生氣,那就讓他自個兒回他的王府去!”
楚雲沐一臉天真地發出豪言壯語,心裡暗戳戳地覺得要是楚千塵能留在家裡不走了,也不錯。
楚雲沐心裡其實頗為不平,酸溜溜地想著:明明二姐夫才認識二姐幾天而已,憑什麼二姐來看娘還要管他高不高興,當然是自己和娘比二姐夫重要!
楚千塵和沈氏都被楚雲沐的童言童語逗笑了,陳嬤嬤哭笑不得,“四少爺,這話您在這裡說說也就罷了,在外頭可千萬彆瞎說。”
楚雲沐挺了挺胸,老氣橫秋地擺擺手,“我知道我知道!我都五歲了!”
楚千塵和沈氏又被他逗得更樂了,氣氛一鬆,溫馨和樂。
陳嬤嬤與大丫鬟冬梅的臉上也染上了笑意。
楚千塵又道:“母親,我給您診個脈吧。”
“不用了。”沈氏笑笑道,“我隻是染了些風寒而已,昨天找大夫看過了,喝上幾劑藥,再多喝些熱水就會好了。”說著,她招呼冬梅去給她倒熱水。
楚千塵一眨不眨地盯著沈氏,隻見她的雙眼上泛著些許血絲,昨夜估計沒睡好,她的臉頰潮紅,額角沁出些汗珠。
不給楚千塵說話的機會,沈氏立刻改變了話題:“塵姐兒,你這兩天在王府住得習不習慣,宸王殿下有沒有為難你?”
雖然沈氏也聽說了宸王昨天陪著楚千塵進宮的事,可是對外再光鮮也沒用,關鍵是在外人看不到的時候,宸王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母親,王爺很好的。”楚千塵笑眯眯地說道,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睛,“再說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宸王府了。”
她這句話說得一語雙關。
沈氏怔了怔,想想也是。楚千塵以神醫的身份去過王府好幾次,她與宸王府的一些人也認識,總比嫁到一個全然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好。
這時,冬梅給沈氏倒好了熱水,端了過來。
楚千塵接過茶杯,先給沈氏吹了吹,感覺茶杯上的溫度沒那麼燙了,才遞給沈氏,“母親,小心燙。”
她的瞳孔裡瀲灩著歡快的笑意,又道:“您放心,我在王府很習慣的。”
對她來說,待在王府可比待在楚家要習慣多了。
上一世,楚家已經與她恩斷義絕,太夫人、楚令霄、薑姨娘……這些人都與她沒什麼乾係了,這一世,楚家還是前世那個楚家,也就是沈氏他們的存在,讓她覺得這個家還多了一點點牽掛。
琥珀默默垂眸,深以為然。自家王妃在王府過得不要太如魚得水,簡直就跟猛虎出閘似的……咳咳,這個比喻似乎不太合適。
楚千塵知道沈氏擔心自己,所以說了不少:“昨天從宮裡出來後,王爺還帶著我在王府逛了一圈。”
“宸王府很大,也很漂亮,亭台樓閣,曲徑通幽,聽說從前是皇家彆院。我和王爺走了一個時辰都沒走完,後來我們乾脆在亭子裡看王府的圖紙,讓王爺跟大致說說,反正來日方長,我慢慢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