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緣真就這麼重要嗎?!
太夫人心裡對沈氏的不依不饒有些看不上眼,覺得她小家子氣,沒有宗婦的氣度。
虧她還是穆國公府的嫡長女,也不想想大局,就算楚千塵是沈氏的親生女兒,她還有一個身份是無法改變的,她已經是宸王妃了。
楚千塵是庶女倒也罷了,她若是嫡女,他們永定侯府和宸王府那可就再也脫不開乾係了。
太夫人為難地攥緊了手裡的佛珠串。
方才她是答應了沈氏要開祠堂改族譜,不過是抱著拖延的念頭,不想沈氏這麼急。
“阿芷,你聽我說。”太夫人耐著性子跟沈氏講道理,“令霄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他不在,這件事就是你我親自去說,族長與族老們也不會同意立刻開祠堂的,肯定要等令霄回來,由他親自見證的。”
沈氏是連一刻都不想等,又想說什麼,感覺袖口一緊。
她眼角的餘光一撇,發現是楚千塵借著茶幾的掩飾,悄悄地拉了自己一下。
楚千塵隨即就收回了手,若無其事地去端茶盅,對著沈氏一笑。
這一笑讓沈氏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沈氏勉強按耐下了體內那喧囂的情緒,應了:“好,那就等楚令霄回來再說。”
太夫人鬆了口氣,隨即又皺起了眉頭,覺得沈氏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竟然對著自己的丈夫直呼其名。
緊接著,她就聽沈氏又道:“冬梅,你們去我的院子裡收拾一下。”
太夫人的心口的火氣更旺了,憋得她嘴角的頰肉繃得緊緊的。
她都已經一退再退,連薑敏姍都任由沈氏處置了,可沈氏還是咄咄逼人。
她身為侯府的老祖宗,無論是丈夫在世時,還是這些年守寡,子孫都對她恭恭敬敬的,日子一直過得很順心,今天簡直是把幾十年沒受過的氣一起受了。
她不想再對著沈氏多費唇舌,就沒留沈氏,反正沈氏早晚會回侯府,讓她自己在娘家冷靜一下也好。
這侯府也不是離不了她沈芷!
太夫人就淡淡地說道:“你回娘家散散心也好。”
就在這時,陳嬤嬤帶著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進來了。
陳嬤嬤冷笑著對薑姨娘道:“薑姨娘,跟奴婢走吧。”
薑姨娘的身子縮了縮,試圖避到楚千凰的身後,玉齒在下唇咬出一排深深的齒痕,那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地掉落眼眶。
其中一個婆子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薑姨娘,奴婢手下沒個輕重,你要是不起來,要是奴婢傷了你,那就對不住了。”
這些婆子都是國公府的下人,自是不用顧忌太夫人的臉色,說話間就直接動了手。
一個婆子大力地推開了楚千凰,另外兩個婆子則粗魯地把薑姨娘從地上拖了起來,一左一右地鉗住。
“姨娘……”
楚千凰被那婆子橫臂擋下了,無措地看著薑姨娘。
她想要上前,但陳嬤嬤往前一站,擋在了她與薑姨娘之間。
楚千凰又轉頭去看太夫人,慌亂地喚著“祖母”,六神無主。
“大姑……唔。”薑姨娘還想叫喚,但是那些婆子哪裡會由著她鬨騰,立刻就用帕子堵上了她的嘴,動作利落地把薑姨娘給拖出了正堂。
任薑姨娘怎麼掙紮,她那纖細的手臂也掙不開這些平日裡做慣了粗活的婆子,掙紮間,她的衣襟微微鬆散,發髻散了大半,狼狽得仿若瘋婦一般。
“唔唔……”
薑姨娘用怨毒的目光看向了沈氏,陰鷙如梟,那張平日裡柔順秀美的麵龐此刻看來判若兩人。
很快,她就被婆子給拖走了。
隻餘下楚千凰惶惶不安地站在那裡,眼眶裡含滿了淚,淚水要墜不墜。
她看看太夫人,看看沈氏,再看看穆國公夫人,似乎想靠近她們,可又卻步了,不敢過去,就像是一頭被遺棄的幼獸。
穆國公夫人看著楚千凰這個樣子,也有點難受,有點不忍,心裡暗暗地道了聲造孽。
穆國公夫人心裡唏噓,畢竟楚千凰也隻是一個不滿十四歲的小姑娘而已。
曾經,她是侯府高高在上的嫡長女,突逢驟變,從雲端跌落,也難怪她會不知該如何自處,一門心思要進宮當公主伴讀,說不定多少也有想避開這個家的意思。
穆國公夫人心裡雖然同情、心疼楚千凰,卻也拎得清輕重。
楚千凰無辜,但楚千塵更無辜。
這十四年來,楚千凰過著金尊玉貴的日子,如眾星拱月,她一直在享受著不該屬於她的東西,而楚千塵卻為此被踩到了塵埃裡,楚令霄與薑姨娘這麼多年來雖然沒有打罵她,卻在用一種更為殘忍的方式打壓她,折辱她,說是殺人不見血也不為過。
她若是同情楚千凰的遭遇,那又把受了這麼多年苦的楚千塵置於何地,不是讓這丫頭再度受傷嗎?
楚千凰隻是回到了她本該應該的位置而已。
穆國公夫人強壓下心裡對楚千凰的憐惜,避開了她的目光。
她的這個眼神無異於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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