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喧囂聲,就見幾個內侍抬著一個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藍衣少年,少年的身上沾滿了血。
就算還離得遠,正堂內的眾人也能看到那個擔架上的少年傷得不輕。
“逸哥兒!”太夫人霍地起身,麵色慘白,傴僂的身體搖搖欲墜。
她今天本就是身心俱疲,不想,雪上加霜,連長孫都出事了!
楚家其他人也都站起了身,皆是麵色劇變。
在一片惶惶不安的氣氛中,幾個內侍就把擔架抬進了正堂,放在地上。
躺在擔架上的人果然是楚雲逸。
他雙目緊閉,蓬頭垢麵,嘴角留有乾涸的血,身上的藍袍上更是沾滿了血漬和汙漬,出氣多,進氣少,氣息十分微弱,與平日裡精神奕奕的樣子判若兩人。
“逸哥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傷成這樣?!”
楚家眾人的目光俱都落在了楚雲逸身上,全都一頭霧水,或是憂心忡忡地皺起了眉頭,或是驚疑不定,或是露出不安的表情,或事不關己地冷眼看著。
隨行的還有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太監,大太監用尖細的聲音說道:“楚太夫人,貴府的大少爺傷勢太重,你們準備準備,給他辦後事吧。”
“哎,可惜了。”
大太監歎了口氣,揖了揖手。
他眼神複雜地看了擔架上的楚雲逸一眼,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畢竟皇帝還沒表態呢。
大太監帶著那幾個內侍來得突然,走得匆忙。
滿堂寂然。
從太夫人到楚家的公子姑娘們全都不敢阻攔這些內侍,心沉了下去,下人們更是不敢吭聲。
空氣似在這一瞬凝結在了一起,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太夫人!”
忽然,不知道哪個丫鬟驚叫了一聲,就見太夫人渾身虛軟地倒在了太師椅上。
正堂內亂成一團。
不僅是楚家,正在宸王府的楚千塵也在同一時間接到了楚雲逸重傷的消息,雙眸瞪大,整個人有點懵了。
江沅趕緊稟了其中的經過:“王妃,今天上午,皇上去了元清觀,據說因為有一爐丹藥要出爐,所以,特意過去看看。”
“皇上還帶了太子與幾個皇子,楚大公子是跟著二皇子一起去的。”
“結果,開爐前,丹爐突然就炸開,楚大公子以身體護住了皇上,背部被炸開的爐蓋重重地撞到,當場就吐了血,昏迷不醒,人已經被抬回了侯府。”
“……”楚千塵櫻唇緊抿,身子微微繃緊。
第一個念頭是怎麼會這樣?!
楚雲逸自九月初就進了國子監念書,楚千塵讓宸王府的人跟過他一段時間,怕他做蠢事,後來看他每天都乖乖去國子監上學,沒再犯傻,也就沒再讓人跟著了。
今天也不是楚雲逸休沐的日子,他怎麼會突然跟二皇子一起陪皇帝去道觀?
這不是楚雲逸會做的事。
這小子缺根筋,不至於會想到去討二皇子的歡心給楚令霄求情……
江沅接著道:“王妃,太醫已經瞧過了,說楚大公子的傷非常嚴重,人已經送回楚家,讓楚家趕緊準備後事。”
楚千塵霍地從羅漢床上走了起來,臉色泛白,眸色幽深。
她原以為楚雲逸傷得應該有些重,卻沒想到他的傷勢竟然嚴重這個地步!
楚千塵毫不猶豫地吩咐道:“備馬,備車。”
琥珀立刻就應了,備了馬,也備了藥箱。
江沅也沒閒著,她猜到了楚千塵要做什麼,叫了十個王府的侍衛待命。
楚千塵騎了馬,帶上琥珀、江沅以及王府侍衛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永定侯府。
侯府的下人們自然不敢攔著楚千塵,一麵去通報,一麵迎楚千塵入府。
楚千塵在外儀門處下了馬,才立定,就見劉氏在幾個丫鬟婆子的簇擁下慢慢悠悠地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哎呦喂,這不是宸王妃嗎?”劉氏的神情與聲音都是陰陽怪氣的,“你終於舍得回來了啊!我還以為王妃如今高高在上,不管家裡人死活了呢!”
她一邊說,一邊朝楚千塵逼近。
想著這些天遭的罪,劉氏憋著一肚子的火呢,然而,她根本就沒法靠近楚千塵,一個高大威武的王府侍衛往前一站,就以刀鞘擋住了劉氏的前路。
楚千塵懶得跟劉氏廢話,單刀直入地問道:“逸哥兒在哪裡?”
劉氏冷冷地嗤笑了一聲,“怎麼?宸王妃現在記得娘家……”
劉氏本來想嘲諷楚千塵一番,但擋在她前麵的年輕侍衛這時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年輕的侍衛麵容冷峻,目光淩烈,如一把藏在鞘裡的刀似的,寒氣四溢。
宸王府的這些侍衛們個個都是北地軍中退下的精銳,都曾經在戰場上披荊斬棘,手上更是沾染過不少敵人的鮮血,遠不是普通的護衛可以相提並論的。
他一個眼神,一個冷哼,就自然而然地釋放出一股殺伐之氣。
劉氏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內宅婦人,在麵對這些人似的,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若不是有丫鬟扶著她,她怕是已經嬌軟都癱倒下去了。
這簡直就跟土匪似的!劉氏心道,不敢再多嘴,打著哆嗦道:“抬去清風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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