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凰當然不甘心坐以待斃。
明明憑借她的智慧以及她對未來的所知,她可以助烏訶迦樓一臂之力,可以助他複辟,可以在未來的大昊找到她的一席之地。
屆時,她可以把控自己的命運;屆時,她是嫡女還是庶女也不再重要,彆人會看到她楚千凰,而不是永定侯府的大姑娘!
無奈之下,她隻能回來。
楚雲沐噘了噘嘴,“大姐,你不是十天一休沐嗎?怎麼剛回來就要走啊?”
楚千凰隨口敷衍:“我臨時想到又有事。”
說話間,楚千凰的眉眼又冷了三分,帶著幾分疏離。
一回來,她就知道她錯了,她就不該回來的。
她根本從太夫人的身上打聽不到任何消息,甚至於太夫人連二皇子領了差事的事都絲毫不知。
當下,楚千凰仿佛被倒了一桶冷水似的,渾身拔涼拔涼的。
她意識到了,太夫人已經徹底被架空了,看似自由,其實也跟“圈禁”沒兩樣了,她的耳目都被封了,就等於是廢了。
楚千凰握著楚雲沐的手微微用力,回頭朝榮福堂的方向望了一眼。
這個永定侯府如今已經變成了沈氏的一言堂,不,應該說,早在她的身世被揭穿的那一刻起,這裡就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楚雲沐皺了皺眉,喊道:“大姐,你抓得我好……緊。”
他本來想說楚千凰抓得他好疼,可想到他是堂堂男子漢,硬生生地把“疼”字改成了“緊”。
楚千凰趕忙鬆了手,放柔了嗓音問道:“沐哥兒,大姐沒抓痛你吧?”
“沒有沒有。”楚雲沐大度地笑了,“大姐你看,我是不是又高了?我馬上就要六歲了,你想好送我什麼生辰禮了嗎?”
他昂著小下巴,就差沒踮起腳了。
楚雲沐是個小話癆,說到興處,就沒完沒了了,楚千凰虛應著,心裡愈發覺得這個弟弟年紀太小,根本就難堪大任,也就占著個嫡子的名分。
“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準備一份和你心意的生辰禮。”楚千凰隨口應付著,心裡有些不耐。
哎,她在宮裡處境艱難,全靠自己……
她心裡著急,連忙又道:“沐哥兒,我還有急事,先走了,下次再回來看你。”
不待楚雲沐反應過來,她已經扶著抱琴的手上了馬車。
她要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今天她在侯府什麼都沒打聽到,回去肯定不能跟皇後實話實說。
那麼,她要跟皇後說什麼,才能讓皇後覺得她還有用,讓她繼續留在宮裡呢……
楚千凰的馬車緩緩地駛出了侯府的角門,楚雲沐站在那裡歪頭看著那輛馬車,輕聲地嘀咕一句:“大姐奇奇怪怪的……”
黑馬恰好打了個響鼻,楚雲沐樂了,仰首看向了他的新寵愛駒,“你也這麼覺得對不對?”
楚雲沐年紀小,小孩子心性,角門一關上,他就放下了,又繼續往內院方向跑,急著去向沈氏炫耀一番。
衝進正院的堂屋時,他恰好與一個有些麵熟的小丫鬟交錯而過,但一時沒想起對方是誰,就被大丫鬟冬梅迎進屋去了。
“娘,姐姐、姐夫今天帶我和大哥出去翠霞山玩了!”
“姐夫還送了我和大哥一人一匹馬,讓我們自己挑的。”
“……”
楚雲沐想到什麼說什麼,說起楚雲逸獨自坐馬車,說到這一路的見聞,又說到他回府的時候撞上了楚千凰。
“娘,我覺得大姐好像不太開心。”楚雲沐一邊吃著潔白如玉的菱粉糕,一邊小大人地歎道,“不過,大姐最近好像總是不開心。”
沈氏見楚雲沐吃得滿嘴都是,嘴巴還在那裡漏碎末,好笑地拿帕子給他擦嘴,“吃完了再說。”
楚雲沐的嘴巴鼓鼓的,討好地一笑,趕緊先專心地把菱粉糕給吃了。
沈氏眸光微閃。
楚千凰回來的事,沈氏當然也聽說了。她雖然沒見楚千凰,可現在侯府上下她說了算,自有榮福堂那裡的小丫鬟把楚千凰和太夫人說的話原原本本地稟了一遍。
楚雲沐進來前,那個小丫鬟才剛稟完了話。
沈氏揉了揉眉心,她就知道楚千凰回侯府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楚雲沐終於吃完了菱粉糕,用茶水潤了潤嗓,“娘,姐夫可好了,他答應了過幾天帶我去豐台大營玩。”
楚雲沐挺了挺小胸膛,覺得他果然是大家最疼愛的沐哥兒,所有人都喜歡他!
小家夥把一雙眼笑成了彎彎的月牙兒,微笑時,他的模樣與楚千塵像了四五分。
沈氏忍不住抬手想去揉他毛絨絨的發頂,楚雲沐眼明手快地避開了,那表情明顯在說,娘,頭是摸不得的!
沈氏被他逗笑了,笑得不可自抑,“你啊,你姐夫是愛屋及烏!”
是啊,宸王對這小子這般縱容,連楚雲逸也一並照顧著,那隻能代表是愛屋及烏。
宸王看重她的塵姐兒,所以連與塵姐兒相關的人也護到了他的羽翼下。
隻要塵姐兒過得好,就好了。
沈氏把思緒集中在楚千塵身上,將楚千凰的事拋諸腦後,不再多想了。
從楚令霄身上,她還有什麼想不明白呢。
有的人升米恩,鬥米仇,錙銖必較,冷心冷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