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就聽聞又一聲低低的嗤笑聲鑽入她耳中。
“怎麼?今天下午還說得煞有其事的,現在就說不出來嗎?”楚千塵輕笑著,容色嬌豔,從容自若。
袁之彤的心更亂了,覺得楚千塵似乎把自己裡裡外外地看透了,她似乎很確信殷太後根本就沒有讓自己傳話。
袁之彤的眸中閃爍不定,對於殷太後的感覺很是複雜。
起初,袁之彤也曾以為太後對她是有幾分另眼相看的,畢竟太後對她很是親和,還賞賜了她不少衣料、首飾。
可漸漸地,袁之彤就發現了,殷太後不過是把她當作是逗樂的小貓小狗似的,她對著太後說上幾句好話就像是小狗討寵般,殷太後樂得聽,也高興賞她兩樣東西。
但也就僅此而已,其他任何實質性的好處都沒有。
殷太後既沒問起父親的差事,也從未答應過她任何事,就是她提出想去宸王府給宸王請個安,認個人,太後都沒應,恍若未聞。
這些隻有她自己知道而已,連皇後都不知道,皇後一直以為太後很喜歡她,也因此皇後很看重她,這次特意帶著她隨駕冬獵。
那麼,楚千塵又是怎麼知道的?!袁之彤暗暗咬牙。
周圍其他女眷的目光都落在了袁之彤身上,譏誚之意更濃了。
她們不知道袁之彤到底有沒有假傳太後的口諭,但現在看袁之彤這副支支吾吾的樣子,就猜到其中有鬼,袁之彤怕是仗著太後表外甥女的身份到宸王妃跟前耍威風去了!
這袁家姑娘還真是上不了台麵!
其他人灼灼的視線讓袁之彤覺得如芒在背。
山風狂卷,吹得周遭的樹木吱嘎作響,旁邊的一盞燈籠驀地被山風吹熄了,竹棚中的光線也隨之暗了一些,襯得袁之彤的小臉有些陰沉。
她如果再不做點什麼,就代表楚千塵所言不假,恐怕明天所有人都會知道她借著太後狐假虎威,那她以後還如何在京中立足!
祖母教過她的,想要壓下一件事,就必須用一件更大的事來轉移彆人的注意力。
袁之彤的眸色一點點變得深邃,漸漸地醞釀起一場風暴。
“王妃,我本來也不想說的……”
袁之彤微咬下唇,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仿佛她是被楚千塵所逼。
氣氛變得冷凝起來。
不想——
這時,皇後沉聲喝止住了:“夠了!”
皇後麵無表情,眼神陰沉,心裡對袁之彤又嫌棄了起來。
哎,這個袁之彤終究年輕氣盛,再任由她說下去,隻會越說越錯,無可挽回,那麼,袁之彤這枚棋子就廢了。
在沒有其它更好的棋子前,袁之彤還得留著。
怎麼說她好歹和太後有點親戚關係,而且太後對她也不錯,每每她去請安,太後都會留她說話、用膳,還賞了她不少好東西。
皇後冷冷地掃視了袁之彤一眼,對於袁之彤藏的那些小心思,心裡明白得很。
自皇帝登基後,太後就一直躲在壽寧宮中不怎麼見外人,不理俗事,還是第一次對一個臣女這麼另眼相看。
袁之彤得了太後的寵愛,便有些飄了,一時忘形了。她應該是想假傳太後的口諭去壓一壓楚千塵,結果反而被楚千塵壓製了。
這種事皇後在宮裡可見多了,她扯了下嘴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袁之彤不敢看皇後,隻能閉上了嘴,小臉微垂,努力地調節著情緒。
方才她被楚千塵激得一度暴怒,差點就失去理智,可經過皇後的打岔後,她終於冷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方才太衝動了。
還未到時候。
楚千塵與二皇子的事是她手上最有分量的一個籌碼了,如果現在說出來,那未免也太浪費了……而且,宸王不在這裡,現在說,效果隻會大打折扣。
袁之彤連著深吸了幾口氣,慶幸自己沒有衝動。
不著急,她一定要選一個最合適的時機再說。
她一定要一舉將楚千塵打落塵埃,讓她成為人人恥笑的下堂婦,從此再無翻身的機會。
“袁姑娘,”琥珀昂著下巴對著袁之彤逼近了一步,輕蔑的目光在袁之彤臉上打了個轉,趾高氣昂地說道,“好狗不擋道!”
“……”袁之彤臉色又是一青。
狗仗人勢,一個婢女也敢這樣對她!
她差點又要控製不住,但終究忍下了,憋屈地側身讓開了,雙拳捏得咯吱作響。
本來,她也不是對宸王勢在必得,是楚千塵欺人太甚,把她逼到這個地步的。
今夜過後,難免會有人懷疑她假傳太後口諭,也唯有嫁給宸王,才能讓所有人閉嘴,才會成為證明她清白最好的方式!
她半垂的雙眸中似那蓄滿陰雲的天空,泛著一股子陰冷之氣,外表低眉順眼。
楚千塵望著皇後,語氣淡淡地歎道:“皇後娘娘怎麼總給三公主挑這樣的伴讀呢?!”
她搖了搖頭,也不需要再多說什麼,就足以令在場眾人浮想聯翩。
楚千塵再也沒看袁之彤,轉過身,施施然地走了。
才剛走出兩步,後方就傳來一記重重地拍案聲以及皇後惱羞成怒的怒斥:
“袁之彤,還不給本宮跪下!”
“你以下犯上,對宸王妃不敬,本宮就罰你戒尺十下。”
皇後的聲音一字比一字響亮,怒意洶湧。
楚千塵微微一笑,吩咐琥珀道:“去把我的馬牽來,我去那邊走走。”
“是,王妃。”琥珀趕忙應諾。
主仆倆無視後方眾人灼灼的目光,翩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