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隻要第一步跨出去,後麵的就容易多了,人都是這樣的,彆人是如此,楚雲逸也同樣不會例外。
康鴻達有信心可以拿下楚雲逸的,可是到現在楚雲逸居然都沒有出現。
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麼差錯?!
難道他是路上遇到什麼事,所以耽擱了?
康鴻達皺起了沒眉頭,兵部左侍郎看康鴻達表情不對,心裡越發沒底。
就在這時,康鴻達的長隨疾步匆匆地回來了,對著康鴻達附耳稟道:“老爺,楚大公子從昨天就沒去國子監,請了病假。”
什麼?!楚雲逸偏偏在今天病了?康鴻達又是麵色微微一變,總覺得這事不太對勁,也太巧了一點。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多也就是風寒頭疼之類的小病,就算是楚雲逸前天夜裡生了病,這都養了一天兩夜了,難道風寒還沒好?!
康鴻達心裡堵著一團氣,上不上,下不下,就像是一個重拳出擊,卻打到了軟綿綿的棉花裡,無處著力。
他手裡那把合攏的折扇在他的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帶著明顯的心煩意亂,讓旁邊的兵部左侍郎也覺得更加心慌,心想莫非是出什麼事了。
就在這時,康鴻達霍地起身,對著兵部左侍郎道:“章大人,這裡就交給大人,我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章侍郎隻以為康鴻達有什麼要事,連忙拱了拱手道:“康大人請自便。”
在周圍其他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康鴻達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本來他弄出這次的選拔就是為了楚雲逸,今天他放下軍務,特意親自來這裡也是為了楚雲逸,現在連正主都沒來,他還留在這裡,簡直就跟犯傻一樣!
康鴻達很不痛快地離開了校場,後方傳來了一陣震耳的鑼聲,代表著這次的選拔正式開始了。
康鴻達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著,一直走到國子監的大門口,看馬的小廝心裡驚訝主子這麼快就從國子監出來了,但也不敢多問什麼,把馬交給了康鴻達。
長隨與小廝也上馬,隨著康鴻達一起策馬離開了。
他們沒有去衙門,也沒有回康府,而是去了永定侯府。
長隨知道主人的心意,機靈地幫他敲響了侯府的大門,又對門房亮明了身份,給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今天國子監選拔,我家大人聽說楚大公子請了病假,特意過來看看。”
門房的視線穿過長隨,看了看後方的康鴻達,不敢輕慢,立刻就遣一個青衣婆子去了正院通稟沈氏。
饒是沉穩如沈氏,也是一驚,手裡才剝了一半皮的柑桔,差點就滑下手,用一種古怪的語氣念道:“康鴻達?”
青衣婆子誠惶誠恐地把頭伏得更低了,應道:“正是那位康大人。”
沈氏恍然未聞,心裡想的是:康鴻達來侯府做什麼?
沈氏才不會相信,康鴻達會因為楚雲逸沒有參加國子監的選拔,就特意過來侯府一趟,以康鴻達的身份,這麼“屈尊降貴”,怎麼可能呢?!
所以——
沈氏眯了眯眼睛,眸色深邃,聚精會神地思索著,抿緊了嘴角。
康鴻達是皇帝的親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大部分對他都是畏大於敬,沈氏對這個人也沒什麼好感,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康鴻達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等等!
沈氏的心頭像是被什麼劈了一下似的,靈光一閃,驟然間想到了某種可能性,瞳孔猛縮。
即便沈氏對康鴻達不算熟悉,也聽旁人說起過他,關於康鴻達的某一些“傳聞”在京城中從來就不是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莫非是……
沈氏隻是想想,就覺得心驚不已,心頭像是無頭蒼蠅亂飛似的。
她手裡的那個柑桔從指間滾落,骨碌碌地滾了半圈,直滾到了那個青衣婆子的腳邊。
青衣婆子一動也不敢動,悄悄地瞥了一眼沈氏的臉色,然後就又垂下了頭。
沈氏失魂落魄,對此全然不覺,還在想康鴻達的事。
前朝風氣放達放浪,男寵大興,甚於女色,天下皆相仿效。
自本朝,男風不似前朝那般盛行,但仍有不少勳貴朝臣有蓄養男寵的習慣,還視其為雅風。
康鴻達就是其中之一,他這個人自視甚高,從來不加掩飾他斷袖的癖好,朝中知道他好男色的人不再少數!!
康鴻達現在這樣光明正大地找上門來,對楚雲逸如此關心,難道他是盯上了楚雲逸?!
怦怦怦!
沈氏的心臟狂跳,如擂鼓般清晰地回響在耳邊,臉上露出濃濃的厭惡,根本就無法掩飾。
沈氏定了定神,抬頭對那青衣婆子吩咐道:“你去傳我的話,就說大少爺得了風寒,燒得厲害,為免過了病氣給人,這幾天暫時不能見客。”
“咱們府中都是婦孺,無人招待賓客,就不見了,也免得怠慢了貴客。”
既然對方給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辭,那麼沈氏也有學有樣,讓人挑不出錯處。
“是,大夫人。”青衣婆子就規規矩矩地應了命,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了。
屋內陷入一片沉寂,隻有那落下的門簾發出簌簌的聲響。
沈氏靜靜地坐在炕上,麵沉如水,半垂的眼簾掩住了眼眸中深深的愁緒。
陳嬤嬤看沈氏的臉色不對,也覺得不安,小心翼翼地問道:“夫人,有什麼不對嗎?”
陳嬤嬤與旁邊大丫鬟冬梅交換了一個狐疑的眼神,兩人皆是一頭霧水。
昨天下午楚千塵又回過一趟侯府,這次,是為了楚雲逸來的。
楚千塵跟沈氏說了,楚雲逸要隨軍出去一趟,歸期不定。
楚千塵沒有說楚雲逸要隨軍去哪兒,不過,出於對女兒的信任,沈氏芷也沒有問,隻是按照楚千塵的指示,讓陳嬤嬤親自跑了一趟國子監給楚雲逸請了病假。
當時,國子監的司業還額外多問候了楚雲逸幾句,想確認楚雲逸是否放棄算參加今日的國子監選拔。
一個蘿卜一個坑,楚雲逸不參加,自然會有彆的人頂上他的名額。
但這隻是一件小事,怎麼就會驚動了康鴻達呢?!
陳嬤嬤想了想後,忍不住又道:“夫人,康大人應該不是為了大少爺今天沒有參加選拔的事吧?”
“我瞧著,康鴻達怕是‘盯上’逸哥兒了!”沈氏嘴角一勾,勾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眼眸清冷。
陳嬤嬤:“!!!”
陳嬤嬤目瞪口呆,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她也聽說過那些關於康鴻達的傳言,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的古怪。
應該說,陳嬤嬤聽說得遠比沈氏要多,畢竟有些個不堪入耳的話,那些個夫人說八卦時也不好意思掛在嘴上,相比之下,下人們就不用顧忌那麼多了。
京中有不少青樓也養著細皮嫩肉的小倌,不過康鴻達雖然會去這些風月之所,卻從來不屑和這些賣身的小倌往來,他看上的都是那些好人家的公子。
比如說,靖勇伯府的孟銘思。
自打孟銘思攀上了康鴻達後,不僅順利進了國子監,連靖勇伯世子也因此得了好處,在神樞營謀了一個差事。
這麼多年來,與康鴻達有一腿的公子兩隻手都數不過來,這些在京城也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而且,聽說但凡康鴻達看上的,就沒有逃得了的,不是心甘情願,就是“被迫”自願。
再比如說,皇商錢家的六公子。
去歲康鴻達看上了錢六公子,當時錢六公子才十四歲,長得唇紅齒白,容貌與他那個曾經位列花魁的生母有七八分相似。錢六公子不好男風,嚴詞拒絕了康鴻達。
錢家這兩年本就式微,皇商的名號岌岌可危,錢六公子拒了康鴻達後,錢家的生意就更不順暢了,後來,錢老爺就得了旁人的“提點”。
為了錢家的未來,錢老爺就把錢六公子獻給了康鴻達。
據說,錢六公子後來是被人抬著出康府的,後來就被錢家送去了老家,而錢家則從康鴻達那裡得了好處,保住了皇商的名號。
陳嬤嬤憂心忡忡地皺起了眉頭,目光透過窗戶朝外麵大門的方向望去。
以康鴻達的性子,他恐怕沒那麼容易放棄。
這時,侯府外的康鴻達也得了那青衣婆子的回稟。
康鴻達:“……”
康鴻達俊朗的麵龐上麵沉如水,薄唇抿得緊緊的。
自今上登基後,他坐上京營總督之位,這京城上下,誰人不敬他康鴻達三分,還從沒被人這樣拒之門外過!
這楚家果真是不識相!!
康鴻達的臉色又陰沉了三分,眼眸宛如那結了冰的寒潭似的。
長隨不由打了個寒顫,想問康鴻達要不要再讓門房去通傳,卻見康鴻達猛地一拂袖,拉著馬繩調轉了馬首的方向。
康鴻達本欲離開,可馬匹才踱了幾步,一輛馬車朝侯府這邊駛了過來,停在了距離康鴻達不過一個馬身的位置。
緊接著,楚二老爺楚令宇慌慌張張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邊走上前,一邊仰首對著康鴻達拱了拱手,殷勤地笑道:“康大人!”
他的笑容極其諂媚,笑得眼睛眯成了兩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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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不小心節奏是不是又慢了。最近感情戲又寫多了,再加上這幾章確實鋪墊有點多……明天加快!!
嚶嚶嚶。千塵太可愛,一時沒忍住。
愛你們。
(今天複盤了前幾章,又來不及分章……我好像每次說要分章都做不到,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