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當拉汶再次來求見烏訶度羅時,一肚子火的烏訶度羅乾脆一咬牙,狠下心道:“拉汶,你去告訴大齊使臣,朕同意割讓蜀州!”
“烏訶度羅,你敢!”穆邇斯氣得滿臉通紅,額頭青筋亂跳,簡直要跟烏訶度羅拚命了。
話既然都出口了,烏訶度羅也不會朝令夕改地收回自己的話,冷笑道:“你可以看看朕敢不敢!”
烏訶度羅眼神冰冷,他對穆邇斯早有不滿,覺得這個老東西貪得無厭,仗著交、昊兩州未平,就一次次地挑戰自己的權威。
既然如此,他乾脆就舍了蜀州,以平息顧玦的怒火。
左右蜀州就算割讓給大齊,隔著一條大江,大齊也沒辦法好好治理蜀州,待來日他平了內亂,遲早可以把蜀州再從大齊手中奪回來。
“烏訶度羅,你這個膽小鬼,你這是賣國!”穆邇斯叫囂不已,卻是徒勞,很快他就被皇宮內的禦林軍押了下去。
拉汶其實一頭霧水,但既然昊帝都這麼說了,他也就領了命,捧著烏訶度羅親筆寫的一紙合約再次去見秦曜。
“使臣閣下,吾皇是很有誠意的,希望以蜀州來化解兩國之間的矛盾,更希望兩國永結同好!”拉汶笑眯眯地轉達了烏訶度羅的意思。
秦曜從樹上一躍而下,接過了對方遞來的合約看了看,滿意地笑了。
“這就對了。”秦曜親自收好了合約,毫不眷戀地提出了告辭,“我還要回去複命,就先告辭了。至於貴國的三皇子與二公主,等我渡江,就會放人!”
“放心,我們齊人說話算話,一言九鼎,不會說一套做一套的。”
秦曜完全無視了對方話中透露的希望兩國結盟的意思,笑容十分愉悅,覺得自己這趟差事簡直辦得十全十美。
得了便宜還賣乖!拉汶心裡暗罵,簡直要吐血了,卻隻能繼續賠笑。
既然昊帝連蜀州都賠給了大齊,自己總不能在這最後一步上毀於一旦吧。
秦曜趾高氣昂地來,又趾高氣昂踏上了歸程,在建業城停留不到半天。
烈日灼灼,高懸上空。
比烈日更灼熱的是人心,在場的百姓爭相告走,於是乎,烏訶度羅同意把蜀州割讓給大齊的消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傳遍了昊國。
尤其是那些一直關注著建業城的藩王們全都第一時間得知了這個消息。
連身在昊州的烏訶迦樓也於次日一早收到了飛鴿傳書。
望著窗外冉冉升起的旭日,烏訶迦樓微微一笑,將那封飛鴿傳書放在燭火上,書信眨眼就燃燒殆儘。
清晨寂靜冷清,外麵的街道上隱約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烏訶迦樓對著身旁一個相貌平凡的中年男子道:“安覃,替我去迎一迎普彌熙吧。”
鷹揚衛首領安覃眯了眯眼,讚道:“大皇子,您真是神機妙算。”烏訶迦樓在抵達昊州後就說過,普彌熙在三天內必然會來見。
烏訶迦樓但笑不語。
為了這一天,他已經準備很久了。
交州藩王侖蘇裡是他父皇的親信,所以他回過昊國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侖蘇裡,不想掌管交州的人變成了侖蘇裡的長子,侖蘇裡被長子下了毒。烏訶迦樓暗中治好了侖蘇裡,侖蘇裡花了數月才收回了交州的政權。
普彌熙這個人一向精明謹慎,隻有侖蘇裡表態,還有父皇留下的那些私產作為根本,普彌熙才有可能臣服。
本來他想要收服普彌熙還得再花些時日,沒想到顧玦竟以這種方式幫了他一把,促使普彌熙提前下了決定。
不一會兒,安覃就帶著一個矮胖的華服老者進來了,老者的臉上堆滿了笑容,那張圓盤臉瞧著親切和善,細細的眼眸閃著精明的光芒。
這個華服老者正是坐鎮昊州的藩王普彌熙親王。
“許久不見,大皇子風采依舊。”普彌熙客客氣氣地給烏訶迦樓行了禮,一如過去烏訶北真還在位時一般,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隔閡。
今日之前,烏訶迦樓幾次來求見他,他都托辭沒見。
他覺得以烏訶迦樓現在的實力根本就不足以與烏訶度羅為敵,不值得他為此冒險。
可是當他昨晚聽聞烏訶度羅竟然把蜀州割讓給了大齊後,動搖了。
昨夜,他徹夜未眠,覺得烏訶度羅實在是太過荒唐,割地大齊不是等於宣告天下,他怕了大齊嗎?!就算烏訶度羅對穆邇斯有不滿,也不該用這種方式來應對。
所以,普彌熙才來這裡見烏訶迦樓。
“普彌熙親王,請坐。”烏訶迦樓淡淡一笑,伸手做請狀。
普彌熙笑著謝過,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烏訶迦樓。
烏訶迦樓身著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色僧衣,仿佛天山之巔的雪蓮,神聖不可侵犯。
普彌熙笑容親和不失恭敬,心裡其實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既驚訝,又震撼。
過去這短短一年中,烏訶迦樓遭逢了人生的劇變,從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昊國大皇子變成了一個見不得光的逆賊,這種天翻地覆的落差是絕大多數人都承受不了的。
可是烏訶迦樓沒有變。
他的眼神、氣度都一如從前那般睿智通透,仿佛他所經曆的那場浩劫並未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古語有雲: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烏訶迦樓的心性遠超常人,身上有先帝烏訶北真的風采,卻又比先帝更睿智,也更有遠見。
想著,普彌熙的心沉靜了下來,盯著烏訶迦樓的眼眸,正色道:“大皇子,您有何打算?”
烏訶迦樓答非所問:“明天侖蘇裡、哈努、朗博拉……都會來。”
聽著這熟悉的一個個名字,普彌熙更驚了,烏訶迦樓竟然把這些人都說動了?!
那麼何愁大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