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伊莉莎抬起頭這樣笑著回複海莉, 心裡卻沒有明確的答案。
海莉並沒有追問下去, “我第一次拍攝的時候，也很緊張，手腳都不知道應該往哪個地方放，無論做出什麼動作都覺得很彆扭。”她看著伊莉莎, “但我相信伊莉莎你可以做到的, 隻要想象你自己在舞台上的樣子就好了。”
這句話像是驚雷一樣砸進了伊莉莎的耳中, 她猛地抬起頭看著被導演叫開的海莉的背影, 眼裡卻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
那句話總讓她有一種奇異的熟悉感。
就好像……
曾經在某個地方，海莉也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但伊莉莎無比確定今天不過是她和海莉的第一次見麵, 在此之前她們不可能有任何見麵的機會，她也沒有可能從海莉的嘴中聽到這句話。
難道是什麼時候海莉在電視采訪中說過，而她恰好看到了那一期視頻嗎？
伊莉莎蹙著眉頭，覺得思緒在自己的腦海中纏成了一圈亂麻, 卻找不出線頭。
在海莉離開之後，現場的演技指導老師立即走到伊莉莎身邊，和她說起了在拍攝時的一些小技巧和注意事項。伊莉莎立即將自己心頭的疑惑壓下，專心致誌地聽著指導老師的意見。
“伊莉莎。”就在伊莉莎聚精會神地學習的時候, 場內忽然傳來一聲呼喊，她抬起頭就見胖胖的導演看著她的方向, 而在攝影棚中, 包括海莉在內的許多人都站在了她們的位置上。
伊莉莎瞬間就反應過來到了拍攝集體鏡頭的時候了, 她將自己手中的劇本放到一邊, 起身快步朝著攝影棚的方向走去。
伊莉莎被現場的工作人員像是拉著牽線木偶一樣挪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按照導演的要求老老實實地作出相應的動作。
“全場準備。”
聽到這一聲，無論是場地裡準備拍攝的人，還是場外的工作人員全部都在一瞬間繃緊了神經。
伊莉莎竭力控製著自己的呼吸，神經高度緊張的時候，卻覺得自己的心情忽然間無比地平靜。
“A！”
這一聲出現的時候，場內所有的攝像頭在一瞬間開始運作，泰勒朝著前方踏出一步，而隨著泰勒的移動，這一條出現在她前進線路上的人卡著點做出相應的動作。
而當泰勒從伊莉莎背後的走廊裡逐步走進的時候，導演瞪著眼睛看著鏡頭裡出現的畫麵——
金發少女自然地靠在牆壁上，渾身散發著慵懶的氣質，她手裡拿著的一個小小的飛鏢在冷色光下閃出冰冷的機械光澤。而就在泰勒從她身後的走廊裡進入鏡頭的那一刻，她看似平淡而無意識地抬起眼睛，卻直直地對準了自己麵前的攝像頭，冰冷的麵容上沒有一點表情，而那種懶洋洋的氣質卻在這瞬間一掃而空，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裡仿佛閃現出金屬的光澤，配合著她暗黑係的妝發和服飾，使得伊莉莎整個人就像是電影中沒有感情的機器人特工。
直到鏡頭隨著泰勒的移動而轉向了下一個場景，導演的目光卻依然停留在麵前對準伊莉莎的那一個鏡頭上，直到助理導演輕聲地提醒他，他才從走神的狀態下迅速地反應過來。雖然掩蓋住了自己被牽扯了注意力的事實，導演的心裡卻依然沉浸在剛才伊莉莎給他帶來的驚訝中。
在一開始她手足無措地出現在鏡頭麵前的時候，看著她無論怎樣調整都沒有辦法在鏡頭前鬆弛下來，他實際上已經做好了之後專門補拍她的鏡頭，再通過後期進行合成的準備了。這一條不過是一次簡單的嘗試，卻沒有意料到伊莉莎能夠給出這樣的答卷。
直到泰勒在“穿過一麵牆”的那部分沒有給出他預想中的效果，導演才喊了“NG”。
伊莉莎這才從方才緊繃的狀態中解脫出來，海莉穿過走廊朝著導演所在的方向走去，在經過伊莉莎身邊的時候特意放慢了腳步，伊莉莎輕輕地搭上了海莉伸過來的手，卻在這時候忽然地感到了肌肉忽然鬆懈下來帶來的輕微酸痛感。
在海莉的帶領下，伊莉莎幾乎是半拖半走地扯著自己的兩條腿走到導演身邊。
“古爾丁，剛才你的表情還需要再誇張一些，轉頭的時機還需要去把握一下。”
“丹恩，剛才出現在鏡頭裡的時候，動作可以少一些。”
當導演點了幾個人的名字，最後也不過是簡單地說了幾句，畢竟這幾個人對於他來說，都不是能夠輕易得罪的角色，而他出現在這裡也不過是作為一個MV導演的身份，一紙雇傭合同的關係罷了。
“伊莉莎……”當伊莉莎聽見導演喊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她看著導演，手背在身後握成了拳頭，但導演看著她，眼裡閃過複雜的神色，最後輕咳了一聲，給出了一句評價，“做的不錯。”
伊莉莎放在身後的手指微微鬆開，她詫異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直到被海莉拉到一邊，她還是呆呆楞楞地仿佛剛剛從聽到那句話的狀態中反應過來，“導演是說……我的表現還可以嗎？”
就看見海莉對著她用力地點了點頭，伊莉莎這才按下心裡的驚詫，終於相信了自己的耳朵。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右手，看著自己右手中指上的戒指，方才她就帶著戒指去進行了拍攝，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在拍攝的時候，有那麼一刹那，伊莉莎覺得自己仿佛進入到另一個狀態。就在那一刻，她的眼前仿佛閃現過許多從來沒有經曆過的畫麵，像是透過另一個人的眼睛在看著這個世界，那些畫麵中，有些人是她曾經見過的，也有很多是她未曾相遇的。
而在這些零碎的畫麵中，有一個碎片裡，紅發的海莉在咖啡館裡坐在她的麵前，對著她輕輕地開口——
“我相信伊莉莎你可以做到的。”
“伊莉莎……”
“伊莉莎……”
海莉連續喚了她好幾聲，才看見身邊不知為何陷入了神遊狀態的金發女孩猛地抬起頭，那雙藍眼睛裡閃著懵懂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