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改錯)(1 / 2)

我妻福星高照 灰藍 8052 字 8個月前

宋老太太前腳剛從左跨院出來, 後腳消息就像長了耳朵一樣飛遍府內了。

這一個多月來,老太太和二兒媳之間關係疏遠到了何種地步,府裡人有目共睹。她親去看望病重馮氏這件事, 不亞於婆婆主動對兒媳退讓。這種大八卦,下人們明麵上雖不敢說三道四, 暗地裡也是感歎不停。

宋師竹在屋裡養病, 知道的也不算晚。且她的消息還是來自她娘的。李氏每日早晚都要過來看她, 怕她無聊,便把府內的事撿了些說出來。

宋師竹對今日有誰過來拜年不感興趣, 對祖母疑似和二嬸有合解苗頭的事,倒是多問了幾句。

知道祖母做的事後, 宋師竹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祖母真是……”宋師竹話說了一截, 便止住了。老太太是長輩, 她能做到這一步真的算是突破時代局限。

宋師竹昨日想的最多的, 不過是讓祖母身邊的金嬤嬤去幫二嬸調養身子, 卻從沒有過讓老太太道歉的意思。退一萬步說, 老太太當年保住了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真不能說她錯了。

她長長地歎了一聲, 抬起頭來見著她娘的麵色有些不對頭,便問了出口。

李氏直言:“你二嬸確實有些過了。”

宋文勝昨日一直與她念叨,覺得馮氏太狠了, 十多年下來,自個除了恨就是恨,虧得三個侄子沒長歪了。

李氏雖然能理解馮氏的煎熬, 可她同時也是一個母親,對馮氏有些作為也不認同。天大的仇恨,活人不比死人重要嗎?

她想著這幾日一直爭相在馮氏榻邊伺疾的三個侄子,還有麵容憔悴的小叔子,便搖了搖頭。

她有兒子,以後也是要為人婆母的,她覺得,要是換在她自己身上,她應是做不到宋老太太這樣服軟的。

不過二房的事她也不想多參與,李氏與馮氏雖是多年妯娌,可來往卻少,隻是與閨女略略說了幾句就止住了。

她看著養病養得紅光滿麵的宋師竹,李氏這大半個月一直任由閨女親近她二嬸,除了看出馮氏確實是真心待宋師竹外,也想讓她多見識一些人事。

閨女的婚期訂在二月十六,眼看著時間一日日臨近,李氏心中總有種焦慮,恨不得把自己大半輩子的人生經驗都灌注到閨女腦子裡,這幾日夜裡醒來總是睡不著。

隻是宋師竹養病養得半點煩惱都沒有,臉上笑嗬嗬的,看著閨女這般快活,李氏不免有些鬱悶。

宋師竹確實接收不到李氏溫雅笑容下的悶悶不樂。

她的嫁妝在年前已經置辦齊全了,再加上這個年過得十分忙碌,她正好趁著生病忙裡偷閒,還不得好好放鬆一下腦子。

她覺得自己就算養病也半點都不用人操心,叫喝藥喝藥,叫忌口忌口,算得上一個很聽話的病人了,待到金嬤嬤終於為她作保她沒事後,宋師竹真是深深呼出一口氣。

病號飯是真難吃,螺獅每日都從廚房雷打不動拎回來一食盒清粥小菜,對比過年時旁人的大魚大肉,宋師竹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

祖母和二嬸的事,宋師竹隻糾結了一下就不想了。祖母覺得值得去做,她作為晚輩難道還有評論阻止的資格嗎。

馮氏比她晚了兩日病愈。

她娘怕外頭天冷她會再病了,硬是把她在房裡拘了兩日,直到宋師竹覺得自己再關下去就要臭了時,李氏才把她放了出來。

宋師竹重見天日之後,突然發現整個世界都大變樣了。

尤其是去看左跨院探病的時候,看著幾個堂兄弟在親娘麵前鞍前馬後,她真是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

以前宋大郎幾個,都不敢這般親近母親。如今卻是膽從天生,個個都上來表現。

宋大郎在外頭那麼老實沉穩的一個人,在親娘麵前,臉上卻有掩蓋不住的激動,他拿著一雙公筷,親自為馮氏夾菜,馮氏喝完一小碗白粥之後,他還體貼地送上帕子,不用丫鬟動手,自己就把案桌從榻上抬起來拿到外頭。

馮氏許是也被兒子的神力嚇住了,沉默了一瞬,再抬起頭來眉眼間便帶上了一抹暖色。

宋師竹看在眼裡,臉上卻笑眯眯的,說了些彆的趣事。

馮氏本來就喜歡侄女,這會兒聽她言語風趣,說起宋二郎為了爭寵,在去她院裡探病的時候,還用一對金手鐲賄賂她說好話的事,表情也是哭笑不得。

她麵色有些蒼白,突然輕笑了一下:“竹姐兒有心了。”是真的有心了。剛病好了就想著撮合他們一家子。

宋師竹覺得自己是拿人手短,不得不為,剛才出口的時候,她還擔心二嬸會怪她多管閒事。

馮氏心中卻沒有這個意思。她看著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心中突然湧起一股釋然。她一直就知道,三個兒子都是好的。她這些年自己放不下心結,隱隱也對他們有遷怒之意,大郎幾個能長成這樣,都是自身的根子好。

就連婆婆——

馮氏想起那一日她病中聽到的話,心裡不是沒有動容。她在娘家時被人寵著長大,嫁人之後,和丈夫情瑟和鳴,婆婆也通情達理,這也讓她一直受不得半點委屈。老太太當日在她麵前退讓道歉,她那句話,她過後想了好久好久,總覺得這些年的酸澀折磨就跟一場夢一樣。

孝道使然,馮氏從沒有想過婆婆會出口示弱。婆媳這些年跟她的關係勢同水火,老太太與她都是同樣倔犟的性子。可她在她措手不及間,婆婆突然就服軟了。那一刻,心中所有根深蒂固的憎恨宛如沙牆,崩塌的速度之快,讓她猶為驚慌失措。

沒了執念的支撐,馮氏這幾日心中一直有一種茫然感。

經了那場夢境之後,宋師竹對二嬸的情緒越發敏感。以前的二嬸在她心中就是一朵奄奄一息幾近枯萎的花,隻是靠著心中的那股韌勁撐了下來;如今的馮氏,卻跟被人澆過水一樣,雖然感覺還是萎靡,但總算帶上了些生機。

宋師竹呼出一口氣,隻覺得諸事順遂,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了。不過第二日她就覺得這股如意感打了個折扣。

她二叔不知道從哪裡聽說隔壁縣裡有一個專治小兒婦科的大夫,跟人打聽好了住址,上門請了好幾趟,可惜都是空手而歸,大夫回老家過年,直到正月十二才回縣裡。

宋文朔的年假隻有一個半月,來回就要將近二十日,為了等大夫回縣,這幾日宋文朔和三個堂兄弟都是火急火燎,排著班去大夫家裡等著。

那老大夫一到家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連人帶馬車就被劫持到家裡來了。

左跨院的正房裡,就連老太太都過來了,她坐在堂上的太師椅上,屋子裡幾個小輩按著序齒站成兩排,目光灼灼有神地看著麵前診脈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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