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宋師澤的問題, 宋師柏揭曉答案的速度很快:“生了, 幾日前就好了。”話一出口, 毫無意外地看著姐夫臉色又更僵硬了。
李舅母白日時都要過來看一下外甥孫女的, 今日剛抱上就被尿了一身童女尿。
她掀開棉簾子,正打算到客房換衣裳,就看到封恒繞過影壁、風塵仆仆的身影。
李舅母向裡頭看了一眼, 笑道:“看來大姐兒是知道她爹要回來了, 才趕著把存貨給清了。”
“相公回來了?”這是裡間宋師竹驚喜的嗓音。
封恒一聽到她活力十足的聲音,就知道妻子身子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心中不免鬆了一口氣, 再一琢磨舅母的話,就有數了。
宋師竹這一胎生的是個閨女。
他一時間激動太過,也不知道該對攔在門口的李舅母說些什麼, 俊眸含笑,為了讓明顯有捉弄意思的舅母讓開路, 隻得連連拱手作揖:“多謝舅母了!”
李舅母從來沒瞧見過封恒這幅模樣, 不由得失笑:“月子房你不好進去,趕緊去換一身乾淨衣裳, 我讓你嶽母把孩子抱出來給你看。”
李舅母是好心,怕封恒剛考完試後有忌諱。
封恒卻是忍不住想要進去再確定一回妻子的情況。沒有親眼見著,他總是不大放心。
他張了張嘴, 正想說話,便聽到裡頭的李氏也應和道:“你等等,我給孩子換完尿布就抱出去。”
此時宋師柏幾人已經進院子了。看著自家姐夫被攔住的場景, 宋師柏極有心得道:“姐夫,你在外頭跟大姐姐說說話就好了,我們這幾日都是這樣,舅母和娘才不會讓我們進去呢。”
月子房裡的性彆歧視十分嚴重,打從宋師竹生完孩子後,宋師柏就沒有見過自家姐姐的麵。
聽到小舅子說的話,封恒隻得抑製住要往裡闖的衝動,在三個小的同情的目光中去了書房。
裡間中,宋師竹半倚在榻上嘟了嘟嘴,看著快手快腳將嬰兒包在繈褓中的李氏,有些不太高興。她剛才都忘了封恒不能進來的事情了。
想到自己剛給他生了一個孩子,封恒卻連進來抱抱她都不行,宋師竹心裡就有些憋不住的委屈。
李氏一抬眼就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有些無奈,想了想,偷偷在她耳邊道:“等人散了再說。”
都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她當時剛生完閨女後,宋文勝溜進月子房見她時激動得連淚都出來了。感情好的夫妻,情況都是差不多的。李氏頗能理解閨女女婿的感受。
宋師竹這才高興起來。
封恒頭一回覺得自己如此笨拙。好為人師的李舅母熱情地指導他如何抱孩子,可李舅母說了一大堆,他的手腳就跟被人綁住一樣,一動都不敢動。
懷裡的寶貝軟得像豆腐,封恒抱著她時隻覺得心都軟了大半。
小家夥眼睛都還睜不開,包在繈褓中的兩隻小爪子卻不斷想要掙開束縛,終於一隻爪子出來了。
封恒看得心中火熱的同時,更加手腳無措。
李舅母說得累了,一邊喝茶一邊道:“我還沒問你呢,我們家隱哥兒不是跟你們一塊去的嗎,怎麼沒有跟著回來?”
李家和封家在省城都有宅子,對比起來,封家的宅子離貢院更近,外甥女邀請李玉隱同住時,李舅母一口就幫彆扭的兒子應下了。
李舅母教到一半就撒手不管,封恒先是回答了她的話:“玉隱兄說他要在省城等成績。”接著就趕緊道,“孩子的手出來了,舅母再幫我看看。”
他覺得他閨女皺著小眉頭,好像要哭。
李舅母看了一下他懷裡的孩子,擺擺手:“沒事,這是她想跟你玩呢。”
李氏見著女婿著急的樣子,也笑:“你彆怕,這孩子隨她娘,脾氣好得很。”
可再好的脾氣,連著幾回小手掌被封恒的胡茬紮到後,也委屈上了。
眼看小家夥伸手對他的俊臉一陣襲擊後,倒打一耙地哇哇大哭起來,封恒真是十分無奈。
宋師柏見此情景,則是轉頭對著身邊躍躍欲試的族弟道:“你看到了吧,你也彆想著能抱了,小家夥不講理得很。”
宋師柏一開始對這個外甥女還是很新鮮的,可是他自己還是一個少年呢,粗手粗腳的,在好幾回都把外甥女弄哭後,他就不敢抱了。
宋師澤笑了笑,屋裡這麼熱鬨,他心裡的鬱悶也消散得差不多了。李氏剛才已經從兒子嘴裡知道宋師澤許是考得不怎麼樣的事了,她也沒有問他考試情況,而是瞪兒子一眼,道:“大姐兒沒那麼容易哭,我看應該是餓了。”
餓了要怎麼辦,當然是找娘了。
怕宋師竹一個人無聊,螺獅就自告奮勇,一遍又一遍地轉述外頭父女相處的情況。
“舅太太教了兩回,姑爺還是不會抱姑娘!”
“姑娘打了姑爺好幾下。”
“姑爺把姑娘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