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回來的功夫,他遣散府裡伺候的下人,給了賣身契和些許銀錢讓他們各自尋求生路去了。
抄家的罪名一說出來,再忠心的人也就那樣了,雖然有兩個老仆不願意走,但是景安泓打定主意不想牽連無辜,所以此時府裡就隻剩下景家人一家了。
景家人此時都在等著出門打探消息的人回來,城門的守衛是不是三皇子的人?守衛嚴不嚴?這些都是他們能不能夠逃出京城的關鍵,家裡的奴仆大多都在府裡走動,他們或許能夠出去,但是景家人平常可是在外麵走動著的,大家都認識,他們想要混出城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景晴她們收到消息後就連忙收拾好細軟準備離京了,也不知道三皇子得勢後周朝會不會亂,所以她們也沒收拾太多的銀票,而是撿著輕便的首飾和金葉子裝了兩大包袱。
景晴的祖母楚氏楚繡娘是窮苦出身,這一輩子水災、旱災、兵禍都經曆過了,很是有些逃難的經驗,這會兒正指揮著孫女和兒媳婦往大家的貼身衣服裡縫銀票和金葉子。
看著祖母和母親手裡的動作,十歲的景霖一臉遺憾的說道:“可惜宮裡給姐姐的那些聘禮大多都是些笨重的擺件,輕便的不多,我們帶不走多少。”
這天下大半的財富都在皇宮,之前禮部送到景家的聘禮自然也是好的,那些大多數都是尋常百姓沒有見過的稀罕物品。
聽兒子提起聘禮,趙華蘭連忙瞪了他一眼,趙華蘭看著一臉愁容的女兒,想安慰她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後隻能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手裡穿針引線的動作又快了幾分。
景家老小一直等到辰時,都沒等到出去打探消息的心腹回轉,倒是守在門口的景太傅遠遠地看著街頭好像有一隊軍隊正往這邊過來,那領頭者身上所穿的精甲,可不是禁衛軍的樣式。
三皇子的軍隊!景太傅心中幾乎是立即就猜到了這些人的身份。
見這這些身穿鎧甲的軍士手持武器往自家這邊過來了,景太傅心中一沉,驚慌失措之餘,連忙伸手把厚重的大門關上,又抬起門閂嚴嚴實實插上。
景太傅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分析眼下的情況。
去打探情況的心腹現在都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是被人認出抓住了,還是丟下他們自己逃命去了,他現在對外麵的情況一點都不了解,貿然離府的話,估計不等他們走出巷口,就被人告發了。
這會兒聽聲音那隊人好像是去了旁邊的國舅府了,一時半會兒之間應該是還搜不到景府來,剩下的這點時間……倒是足夠他們一家人自我了斷了。
得到三皇子逼宮的消息之後,景太傅就和家人商量過對策了。
自家是徹頭徹尾的太子黨,雖然從未害過先皇後和李氏一族,但是也沒幫李氏說過什麼話,而且就衝著景晴是陛下欽定的太子妃這一點,景家人落在三皇子手裡之後就討不了好。
輕則也是男子流放邊關,女子打為官妓,重者抄家滅族,不論哪一種結果都是景家人所不能接受的。
景家雖然是上一代草根發跡,但是景老太爺既有門路、又有手段,發家之後從未讓妻兒受一點委屈,景太傅自己更是天生就是讀書的料,從懂事起就是被父母捧在手裡長大的,長大之後更是憑借著自家的本事入朝為官,替景家改換了門庭。
景安泓深知自己的兒女被他和妻子養得和自己一樣的嬌氣,這去了邊關和煙花之地肯定是活不下去的,與其被人抓住萬般折辱,還不如自己一杯毒酒喝下去,好歹還能保住景家人男人的體麵、女人的清白。
見父親從院外回來,等在堂屋的景晴連忙放下手裡縫了一半的金葉子迎了上去。
景太傅一臉悲戚的說道: “不用縫了,左右咱們也用不上了,抄家的軍隊已經到街口了,不說城門口的守軍,就是街口的守軍,我們都躲不過去。”
聽了丈夫的話,趙華蘭不由得悲從中來,心裡明白今天這一劫自家是怎麼都逃不過去了,她的雙手揪緊了手裡的衣物,六神無主的喃喃道:“老爺,那……”
聽景安泓說街上的軍士已經一家一家的抄家過來,趙氏心神大亂。
趙華蘭脫力的靠在椅子上,愣愣的想:難道真的隻能走那一步嗎?
還沒到最後一刻,趙華蘭心懷僥幸,想要勸丈夫讓兒女從後麵逃命去,他們活了這麼多年,算是活夠本了,可是孩子們還小,他們……他們不能就這樣去死啊!不能啊!
可是趙華蘭立即就想到女兒出眾的美貌和品行在整個大周朝都有名,她根本不敢想——
景晴要是落在那群當兵的人手裡,會是個什麼樣的後果。
就算是逃出京城了,離開了景家,兒女們又該怎在三皇子統治下的大周保護著自己活下去。
景晴的祖母楚氏作為屋裡最年長的人,雖然心裡也很慌亂,但卻還能分出心神教訓兒媳婦道:
“慌什麼,一點都擔不了事,死怕什麼,在這個世道,活著才遭罪呢,讓孩子們自己說,他們要是想活,就讓他們從後門走,他們要是想跟我們呆在一塊兒,就讓他們跟著我們一起走,咱們一家人到了下麵,也還是齊齊整整的一家人。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