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去吧,讓外頭下人帶你去。”
都怪平日白敏敏太粗放了些,他一時竟沒反應過來他檀表妹如個廁都會說得這般委婉。
屋外有小廝候著,見明檀出來,忙引著她去了水盈閨房。
水盈已在閨房裡頭等候,見明檀來,莞爾道:“四小姐,快坐。”
明檀邊打量著水盈的閨房邊緩緩落座,她還沒說話,水盈便開門見山道:“彆玉樓雖是說著賣藝不賣身,但花樓麼,什麼規矩都是商量著來的。男人什麼都管得住,可褲腰帶,是無論如何也管不住的。”
“……?”
明檀懵了,她都聽到了些什麼?她來可不是聽這些的!
見明檀一張小臉瞬間漲紅,水盈不好意思地掩唇笑道:“奴家稍稍說得直接了些,汙言穢語的,臟了小姐耳朵了。不過小姐往後是雖金尊玉貴的正經夫人,但要得夫君喜歡,這上頭的事兒,也是得知曉一二的。”
她意有所指地望了眼床榻。
明檀仍在發懵。
她今夜的本意,隻是來看看這位水盈姑娘到底為何引人,以後私下與夫君相處時,能學學如何找話頭,如何展示展示自己。可被蠱惑般進了樓裡便罷,聽這位水盈姑娘意思,要攏住夫君的心,最要緊的其實是……?!
水盈起身,從箱籠裡頭翻出本青麵冊子。
明檀遲疑地翻了一頁,便像是接了燙手山芋般馬上扔開,差點沒直接休克過去。
水盈沒少見這場麵,從前她去教那些富貴人家的小姐時,那些個小姐們的反應也是這般,仿佛多看一眼便能羞憤而死。
她耐心撿回,又循循道:“小姐都快出閣了,這些東西奴家不給小姐看,家中夫人也定是要在出閣前給小姐看的。可夫人顧著麵子,不好細教,尋常避火圖也斷沒有這般詳細。這夫妻之事呢,若是不懂其間美妙,就會十分難捱――”她頓了頓,“想來奴在此處,四小姐看得不自在,奴去喚些點心來。”
說罷,水盈便起了身,悄悄退出,並合上了門。
而與此同時,彆玉樓的另一雅間中,江緒突地放下酒杯,掃了眼前來回稟之人,淡聲道:“再說一遍。”
回話之人頓了瞬,背上都有些冒冷汗:“水盈姑娘說,王……靖安侯府四小姐,在她閨房之中,其他的水盈姑娘也沒說了。”
“明家四小姐到彆玉樓來了?”舒景然聲音裡滿是意外,酒杯也差點兒沒端穩,“她來這兒做什麼?”
回話之人一問三不知。
江緒也不知在想什麼,舒景然還沒說下一句,便見他起了身。
閨房寂靜,隻有淺淺的翻書聲。
明檀初初覺得,此等穢圖簡直就是不堪入目羞煞人眼!水盈出去後她也沒碰半分,可凡是有禁忌感的東西就越是惑人,她的手指緩緩地、一寸一寸地接近……先是好奇想看一頁,可不知不覺地,她便往後翻了好些頁,一手翻著,一手還捂著臉,給發熱的臉降著溫。
江緒推門而入時,她還以為是水盈,慌忙合上書頁,喝了口茶,想要平複下心緒。
可待看清來人,她僵住了!
她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她未來夫君怎麼會在這?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可江緒竟緩步走至近前,垂眸,想抽出她手中的春宮圖冊。
她這才反應過來,死死按住,還下意識脫口而出道:“不許看!”
江緒深深地望著她:“你,對本王說不許?”
他的聲音仍是好聽得如同敲金砌玉,可說出的話卻讓明檀瞬間打了個激靈。
明檀腦子一團亂,心臟像要飛出來了般,說話也不免有些磕絆:“我不是這個意思,殿…殿下怎麼會在這,不是巡兵――”發現自己說漏了,她立馬閉嘴。
倒是江緒沒故意揭她的短,順著話頭答了:“提前回京。”
明檀雖然處於混亂之中,但還是知道自個兒最要緊的是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在這,可江緒似乎對她為什麼會在這並不感興趣,毫不手軟地從她手中抽出了春宮圖冊,不過翻了兩頁,他便將其扔開了。
“小姐不需要看這些,這裡也不是小姐該來的地方。”他聲音極淡,“本王派人送你回府。”
明檀都想哭了!意欲解釋,可都不知道從哪兒開始才好。見江緒轉身欲走,她慌得上前攔住了他:“我不是殿下想的那樣,我……”
她情急,往日那些個男女大防之類的規矩全都忘了個一乾二淨,不自覺地拉住江緒的衣擺,仰著腦袋望向他,眼淚都急得在眼眶打轉了:“殿下是不是覺得我恬不知恥,覺得我……”
江緒看著她撲扇的眼睫上已然沾了淚珠,忽地打斷道:“小姐很好,本王並未如此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