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眼觀鼻鼻觀心,隻眼角餘光瞥見他們家姑爺扯了錦被,裹住他們家小姐,將人打橫抱去了浴間。
……
不過半個時辰,裡頭又要了回水,素心再領丫頭進去時才知,原是先前浴間的水自浴桶內潑灑出來,灑了滿地。
不用多想,她們也曉得發生了什麼,心想著:姑爺瞧著麵冷,可這事兒也真是沒節製了些。
直近四更,這洞房花燭的動靜才算是徹底歇了下來。
明檀羞得縮在被子裡,沒臉麵對江緒,也壓根不敢再牽什麼小手,恨不得兩人分蓋兩床被子,挨都不要挨到才好!
還有,避火圖冊都是假的!真做那檔子事兒的時候根本想不起什麼,全是由她夫君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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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至五更,江緒起了身。
他看了眼縮成一團還在熟睡的明檀,眸色凝了凝,隨手將被角往下壓實了些。
依製,今日是要進宮謝恩的,又是好一通繁瑣。
明檀醒時,想起此事,渾身的酸疼愈發明顯,她羞紅著臉,邊看婆子收走落紅元帕,邊揪住被角細聲細氣地問:“殿下呢,今日不是要進宮謝恩嗎?”
“殿下顧念小姐,已向宮裡遞了話,說是明日再去也不遲。”綠萼伶俐答著,眉眼間神采飛揚,很是為自家小姐受夫君愛重高興。
素心也十分歡喜,接過綠萼話頭又道:“殿下天還沒亮便去外頭練武了,特意吩咐不用喚醒小姐,待小姐醒了再一道用早膳便是。”
婆子在一旁打趣:“二位姑娘怎的還喚小姐,該喚王妃了!”
素心與綠萼對視一眼,抿唇笑著福身道:“是,奴婢給王妃請安。”
明檀又鬨了個大紅臉,往上拉了拉被角,半是矜持半是迫不及待地吩咐了聲:“那快給我梳洗,上早膳,殿下練武,定要餓了。”
素心綠萼又齊齊應是。
婚前一日,素心綠萼與靖安侯府的婆子們一道來王府鋪帳,便順道熟悉了下王府的膳房。王府管事的福叔似乎對王府新主人的到來十分歡迎,半分沒有攬權的意思,早早兒發了話,王妃那邊要什麼便緊著什麼,膳房自然也是對她們言聽計從。
沒一會兒,綠萼便給明檀梳了個漂亮的新婦發髻,衣裳也挑了件精細繁複的,畢竟新婚,不應太過素雅,僅秀眉隻輕掃了兩筆,看著略有些淡。
江緒進屋時,素心那邊一早便吩咐下去的早膳也正如流水般上了桌。
他站在明間門口,看著一列入屋的婢女,停了一瞬。
軟玉粥、金乳酥、蟹粉珍珠包、白玉丸、糖酪青梨……這頓早膳竟是有足足十道。
明檀見他,粉麵羞紅,眼睫撲扇。她起身規矩福禮,細細輕輕道:“夫君練武定是累了,快用早膳吧。”
江緒顯然還沒習慣府中突然冒出個嬌軟貌美的小王妃,默了會兒才點頭落座。
他這一落座,又有四五個丫鬟端著一堆東西挨個兒湧上來,又是請他淨手又是請他擦麵的。
他雖出身皇家,知禮懂禮,出身一應俱是尊貴無比的皇太孫規格,但自父親過世後,他也沒再在乎過這些繁瑣禮儀,且刀口舔血,也容不得他精細講究。
江緒不喜鋪張,可念著他這位小王妃方入府,平日金貴慣了,倒也沒多說什麼,耐著性子淨手擦麵,開始用膳。
江緒用膳時,明檀也斯斯文文地小口舀著粥,還時不時偷覷他。
見江緒碗中粥沒了,便忙示意丫頭著添。見江緒似乎想吃軟酥,便忙給他夾了一塊。
江緒用了半晌,才想起禮尚往來,給明檀也夾了塊點心。
明檀喜不自勝,見江緒用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瓷勺,忽而又矜持地問了聲:“夫君,你看妾身今日的妝,可還好?”
江緒抬眼。
“……”
她不說,他倒也看不出上了妝。
見他的王妃還等著他說出個一二三四,他想了想,還是依據昨夜舒景然和章懷玉所說的“誇她”原則,回了聲:“甚好。”
可明檀對這回答不是特彆滿意,捧著臉,偏了偏腦袋:“夫君,你再仔細瞧瞧。”
江緒:“……”
明檀湊近了些,提醒:“眉毛?”
江緒福至心靈:“略淡了些。”
他話音方落,綠萼笑眯眯地便捧著眉黛到了跟前:“殿下不若為王妃描眉?”
明檀也不好意思道:“不知夫君可方便?阿檀自個兒今日畫著總覺不妥,夫君覺得配今兒的妝容衣裳,是畫水彎眉好,還是遠山眉好?”
江緒從端屜中拿起眉黛打量了半晌,抬眼忽問:“此物如何用?什麼是水彎眉,什麼又是遠山眉,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