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月色溶溶,明星點點,春星閣內也燭火通明。
明檀得知腦補的是個烏龍, 心中大石落定之餘,委實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她在江緒麵前出糗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如今應對起來也頗有幾分遊刃有餘。
她打完淚嗝沒過幾瞬,就立馬皺眉捂住小腹,趴在江緒肩頭,氣若遊絲道:“夫君, 好疼,阿檀肚子好疼。”
雖是在轉移話題, 但明檀也沒說謊, 她的肚子仍是一陣陣地抽疼得緊。
江緒不知該如何安撫, 隻拍了拍她的肩,不甚熟練地安慰了聲:“再忍忍。”
好在封太醫開的藥終於煎好送了進來, 那藥溫熱,裡頭應是放了紅糖,甜甜的。江緒耐著性子一勺勺喂,明檀也乖, 半點都沒抗拒。
隻不過正如封太醫所言, 絞痛因人而異, 喝下去半晌, 明檀也未有緩解跡象。
素心又灌了湯婆子送進來, 江緒接過,依素心所言, 將其隔著裡衣放在了明檀的小腹之上。
可這大熱天用湯婆子,明檀的汗越出越多, 原本隻是疼,現下又多了一重熱,她難受得像隻病蔫的小貓,唇色蒼白,隻能軟軟地縮在江緒懷中。
也不知是方才拿肚子疼轉移話題遭了報應還是如何,過了許久,未有緩解便罷,她還感覺腹痛愈發頻繁劇烈。
“夫君,阿檀真的好疼。”她忍不住,委屈地哭出了聲。
江緒抱緊她,下巴抵住她的腦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不自然地安撫著:“乖,不哭。”
“夫君,你能不能直接將阿檀敲暈,這樣就不用疼了。”
彆說,江緒還真認真考慮了下。
可很快明檀又抽噎道:“算了,敲暈也很疼,若是一記敲下去還沒暈,也太遭罪了……夫君會點穴嗎?有沒有什麼穴位是一點便能暈過去的?”
有是有,隻不過能讓人即刻陷入昏睡的穴位都很危險。
江緒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將她放在榻上,落下帳幔,召了封太醫進來。
“太醫,王妃腹痛之症暫未緩解,可否用藥或是施針使其昏睡。”他問。
明檀和小可憐似的,小聲在帳內補道:“不要施針,施針很疼的。”
“這……”封太醫想了想,“此症宜疏不宜堵,隨意用藥怕是不妥。這樣,微臣減一減量,為王妃配一服安神湯,好助王妃儘早入眠,王爺以為如何?”
如今彆無他法。
江緒點頭應允。
封太醫忙躬身告退,去為明檀開方。
不一會兒,安神湯煎來了,明檀又服下這碗封太醫親自盯出來的安神湯,可她這神還沒怎麼安,倒有些想要如廁了,畢竟這湯湯水水也灌了好幾碗。
於是江緒又抱她下了榻。
江緒本想直接將她抱去廁房,可明檀怕丟人,說話都快沒聲兒了,還死活不讓,隻叫婢女攙著,艱難地走去了廁房。
她這情形,如廁也麻煩得緊,要忍著疼換月事帶,還要堅持淨手淨麵。
一通折騰下來,回到床榻之時已近三更。
值得慶幸的是,明檀小腹絞痛稍稍有些緩解,也終於有了些朦朧睡意。
湯婆子早涼了,她不讓再灌,說是熱得慌,隻哼哼唧唧讓江緒用手給她暖著,還得寸進尺地在他耳邊哽咽撒嬌道:“夫君親親阿檀,再幫阿檀揉一揉肚子好不好。”
江緒此刻自是有求必應,親了親她的眉眼,還耐心幫她揉著小腹。
“好了,快睡。”他聲音低低的,聽著還有幾分難得的溫柔。
明檀覺得小腹的疼痛正在逐漸消失,她的意識也在慢慢消失。
待明檀沉沉入眠,江緒才放緩揉肚子的動作,他望著賴在自己懷中的明檀,也不知在想什麼,神情竟是比平日要柔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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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春星閣的人都沒睡著,風止軒的佳貴人也一宿沒合眼。
她白日才與定北王妃有了齟齬,夜裡定北王妃就小腹絞痛疑被下毒,這叫她怎麼敢合眼?若真是被下了毒,眾人可不頭一個就得懷疑她?!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是有人想借她之名除掉定北王妃,還是有人想故意弄上這出好嫁禍於她?
會是誰呢?皇後?蘭妃?還是定北王妃自個兒唱了出戲?
既是被下毒,自然就得查毒從何而來,那她這兒該不會被人安了釘子,提前在屋中藏了毒好等人來搜時抓一個人贓並獲吧?
深更半夜想到這些,佳貴人坐不住了,連夜便將自個兒居住的風止軒翻了個底朝天,還提溜了不少下人進屋輪番審問。
這通忙活一直忙到天亮,也沒忙出個什麼結果,佳貴人懷著身子,眼底熬得烏青,疲憊非常,委實是有些撐不住了。
恰好這時有人來稟:“貴人,昨兒夜裡定北王妃並非被下了毒,仿佛是……吃了些冰荔枝,鬨肚子。”
“……”
佳貴人支著額的手滑了滑,半晌才雙眼無神,遲緩地問了句:“你說什麼?冰荔枝,鬨肚子?”
“是。”
佳貴人也不知怎的,白眼一翻,直接氣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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