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暗衛正要應是,明檀目光一頓,忽然上前撲向江緒。
江緒反應極快,下意識推開她,略略側身,在冷箭擦身而過之際,又利落挑劍,將其打落在地。
可沒想到,略遲這箭一瞬的,還有另一隻自西麵雕窗而來的箭,它瞄準的不是江緒,是明檀。
“阿檀!”他上前接住悶哼一聲搖搖欲墜的明檀,因他一推,那箭射偏了些,隻射到了明檀的肩頭,可箭矢淬毒,泛著幽幽冷光,將明檀肩頭洇出的血,都染了層烏黑。
江緒眸光沉沉,迅速點住周圍幾處穴道:“叫封太醫上來。”
那箭射入肩頭的一瞬,明檀的五感仿佛消失了,直到落入江緒懷中,略動,她才感到那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的劇烈疼痛,隻一息,她額上便冒出了豆大汗珠,唇色也倏然蒼白。
可她忍著疼,眼眶發紅,顫聲道:“這一箭,定是要射你,射,射偏了。我怎麼說也是……也是為你擋的這箭,不管如何,你放過靖安侯府,好不好?”
她知道以他的本事,躲箭不算太難,可她若不賴上份恩情,又如何挾恩求情呢。不管利用還是喜歡,總歸她與他之間,總是少不了恩情的牽扯。
江緒沒答這話,平日斂下的殺伐之氣驟然四溢,他單手摟住明檀,另一隻手執劍,劍光翻覆間,一支支淬毒羽箭被打落,最後一支,他反手握住劍柄,當空平劃而出,那箭便斷成了兩截,墜落在地。
潛伏的津雲衛於暗夜中全數出動,在兩撥箭雨後,包圍了這一批宿太後最為得意,又輕易不出的精箭手。
信號放出。
屋中暗衛也緩緩將劍收回劍鞘,拱手請示江緒。
江緒眼都沒抬,隻吐出個字:“殺。”
暗衛略頓,先前聖上與主上商議時,似乎是有將這一批精箭手收為己用的意思……他倒也沒多嘴,領了命,潛入沉沉黑夜。
……
“這毒可解,微臣先前正好得了一株雪草,隻是王妃這箭需得立時拔了,不然恐失血過多,又恐傷口感染。”封太醫聲音壓得很低,還略微發顫,“不過微臣氣力不夠,怕是一次拔不出來,給王妃徒增疼痛。”
江緒沒再多問,上前坐至床邊。
“給你拔箭,忍一忍。”
聽聞拔箭,明檀拚命搖頭,額上汗珠不停滾落:“不要,我怕!”
“箭不拔,你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聽到“死”,明檀瑟縮了下,可抗拒之意仍舊明顯,隻是不拔她也很疼,她現在就感覺自己快要死掉了。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今日,眼淚吧嗒吧嗒掉著,眼睛鼻子全都通紅。
半晌,她虛弱地鬆了口:“那,那我讓你拔箭,你答應我,放過靖安侯府,好不好?”
“放過靖安侯府?”江緒垂眸看她,聲音冷漠,“不可能。”
明檀淚眼朦朧,驀地抬頭與他對視,說實話她再如何作想,也沒想過她已這般田地,這樣求他,他都不肯鬆口,不動半分惻隱之心,所以她在他心裡就是半點地位也沒有是麼,所以――
“啊――!”
明檀還處在江緒翻臉無情過於決絕的震驚之中沒能回神,肩頭忽地傳來一陣無以複加的劇痛,她不由驚叫出聲,在痛到失去知覺暈死過去的前一瞬,她眼前隻朦朧瞥見被拔.出來的帶血的箭頭,還有江緒略微鬆動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