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衛昭睜眼便看見清辭,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強忍了多日的疼痛忽然上湧,他心裡想著,反正都是幻覺,何必還要強忍?

於是他毫不避諱地低低喊道:“疼、疼......”

衛昭躺了一夜,剛醒,聲音微微啞,像是含了滿嗓子的沙礫。他的眼白布滿了血絲,一邊喊著疼,一邊由霧氣濕了眼。

木板床不夠長,衛昭蜷縮在上麵,連一半都沒占到,脫了衣裳,隻剩下枯瘦得仿佛風一吹就能吹走的小身板。

許是衛昭覺得身上難受,小手胡亂掙紮幾下,便要往傷口上探去。

清辭眼疾手快地捉住:“彆亂動,身上都是傷口呢,碰到了會流血的,你哪裡疼?”

衛昭咕噥一句:“我哪裡都疼......”

清辭對著他滿身的傷口無從下手,肯定是要疼上幾天的。

何況他有些傷都流了血,上藥隻是止住傷口,但那些藥的刺激又大,難免會加劇疼感。

她便毫無辦法地用大家都用慣了的技倆哄騙他:“......忍一忍就不疼了。”

衛昭又是一身短促的哼哼,“我不想忍,忍了也疼......”

他到現在還以為是在夢中。畢竟那晚上,劉秀才打在身上的拳頭狠又凶,他以為自己定看不到第二日的天。

也萬萬不敢奢求,能夠再次看到清辭。

清辭沒了辦法,又見他疼得厲害,隻能嘗試講道理:“昨日郎中看過了,他說你命大,身上那麼多致命傷都能活下來,往後啊,定會順順遂遂的。這傷口要養上半月才能大好,疼也就疼幾日,很快就過去了......”

方才清辭試過衛昭的額頭,還是有些熱的,現下又見他眼睛裡似乎蓄著滿滿霧氣,眼神又迷惘,便猜到他可能是燒糊塗了。

發熱的人情緒總是外露的。

清辭儘可能地軟了語氣,搜刮腦海裡哄人的詞,直至將衛昭哄的再次睡了過去,這才察覺已經累出了滿頭的汗。

這時一雙手伸了過來,遞了一杯清水。

蔣氏見清辭拿過去喝掉了,又接回手裡,感激道:“今日多虧了你,我可以叫你小辭嗎?”

清辭點頭。

蔣氏的笑容便越發溫柔:“你今年多大了?”

清辭說:“十五了。”

蔣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視線粘在清辭身上。透著古怪的情緒,目光雖癡卻空空的,倒讓清辭覺得她是在看彆人。

“假如,我是說假日。昭兒有兄長的話,他也一定像你一樣對他這麼好,也不對,他定不會像你這般細心......”

“你今年十五,比昭兒大了近五歲,五歲啊......兄弟倆差五歲最好了,當兄長的還能照顧著弟弟......”

清辭一直沒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蔣氏本就是二嫁之身,她是帶著衛昭逃荒來的,遇見了劉秀才便在劉家村安了家。

至於她從前嫁給了誰,有沒有過孩子,旁人都不知曉。

但聽蔣氏今日這番話,清辭猜測到,蔣氏應該是還有一子的,並且與清辭差不了多少,或許還是衛昭同父同母的親兄長。

至於他為什麼不在身邊,又或者為什麼蔣氏身邊隻有衛昭,這都不是她應該問的。

清辭沉默。

蔣氏說了一會兒也就不再說了,忙活著要去做頓午飯招呼清辭,被她推拒了。

清辭到底不能日日去看衛昭,畢竟她還有好些事情要做,隔了幾日,她又去了城裡。隻能囑托劉秀雲閒暇時多去看著點衛昭。

她去縣城主要是找些零散的活。

有些是在書齋幫人抄書,有些則需要體力活,雖然累,但賺錢多。

過了有小半月,清辭便從縣城回家。

“阿婆,這是我這幾日賺的錢,您收好了,衛昭這幾日怎麼樣了?”

劉秀雲心疼地看著曬黑些的清辭,摸摸她的手,見她又瘦了,頓時掉了眼淚,但還是一五一十地將她不在幾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劉秀才這些天一直沒回家,也不知去了哪裡鬼混。是衛昭這幾日養的很好,前日裡已經能下地了......”

“那就好,我去看看他。”

劉秀雲倒是急了:“你就不能歇歇再去。”

清辭卻覺得自己半點不累,這幾日在縣城做的最多的是幫米店抗米,雖然她的能力有限,但給的錢多。

況且米店的老板是位心腸極好的婦人,許是見清辭年紀輕輕,又是個不怕吃苦的,不僅多給了她些銅錢,還許諾她,往後去米店買米,給她便宜。

於是清辭乾得越發賣力,這幾日甚至還覺得力氣也增多不少。

隻是臉皮被曬黑了些。

雖然心底仍舊是有些在意,但沒法子,臉皮白了不能當飯吃,再說,她也不是曾經注重皮相的孟家大姑娘了。

“阿婆我不累,你瞧瞧這是什麼?”清辭將身後的小木箱子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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