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辭皺眉:“......我怎麼?對你了?”
衛昭握緊了拳頭,他掙紮了好一會兒,無論怎麼?用力都壓製不住噴薄而?出的念頭。
他一直不敢承認的、也一直不敢說出口的念頭。
“我在?臨陽被箭射中,快要?支撐不下去?了,就想到了你,我就不願意死了。我們好不容易從劉家村出來,才剛剛過上?好日子,我不舍得死,也不願意死。我想活著回來找你,我有好些話都沒有跟你說過的......”
清辭的臉白了,她的目光像被燙到似的,並不敢落在?衛昭充滿渴盼的臉上?。她垂下眼,不安地捏緊了下擺:“你彆說了,既然平安回來了,就躺下好好休息。我也困了,要?睡覺。”
衛昭急道:“我知道你看到了,是你的裹胸布!阿姐,我喜歡你!”他終於說出口了,那股被堵著的洪流驀地傾瀉,流遍了他整個身體。他的臉變紅了,還?有他的雙眼,越發亮,目光熠熠,灼熱逼人。
清辭背過身去?,咬緊了唇。氣得身體發抖,她的臉白了,唇也被她咬破。
衛昭大步跑近,顫著語氣傾訴:“阿姐,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還?是要?說,我喜歡你......”
“啪”一聲。清辭轉身,打了他一巴掌,她雙眼直視衛昭,顯而?易見的怒氣:“衛昭!我是你姐姐!”
衛昭道:“可我們並不是親生。”
清辭渾身被抽了力氣,雙肩塌下去?,她的胸口堵著一口氣,悶悶的,那股悶氣湧到眼睛上?,變成了泛濫的淚珠:“我當你是我的親弟啊。”她轉過身去?,道:“今晚上?這些話,我隻當沒聽?見,你往後也彆再說了。”
清辭說完,就走了。喚了平安進來守著。
衛昭站在?門外,盯著清辭匆匆逃走的背影,久久沒回神。
夜晚風涼。
平安道:“將軍快進屋裡去?,外麵冷彆凍著。”
衛昭抬起袖子,擦一把眼:“凍病最好了。”
平安謔了一聲:“將軍這是在?使小性子呢,怎麼?跟大爺吵起來了?大爺那樣溫和的性子,定是
您惹著了!明早上?去?賠個罪就好了。”
衛昭心想怎麼?可能呢?他滿心都是完了,清辭徹底不理他了。可是那又?怎麼?樣?他必得將心意說出,不然會憋死,比重傷還?要?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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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辭回去?的路上?哭了。
她很久都沒哭過得,衛昭重傷回來哭了一次,現?下又?被氣哭了。眼淚止不住往下掉,她覺得自己這個當阿姐的很失敗,她以?為兩人是很親的親人,結果衛昭卻說他喜歡她。
這對清辭來說,是半點?都不能接受的。她從來隻當衛昭是弟弟,是頂頂親的親人,她想過嫁人想過給衛昭娶媳婦,從沒想過衛昭會喜歡她。
清辭用力擦擦臉,喃喃道:“這是做夢呢,噩夢!”她腳步走得快,不一會兒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邊走邊說著:“醒來就好了,這麼?可怕的噩夢,說不準明天我就發財呢。”
碧落聽?著聲音匆匆出來:“姑娘,您這是怎麼?了?”
清辭回她:“你去?睡覺,彆管我,我在?做噩夢呢。”
碧落愣住,一時沒反應過來,跟著她腳後進去?,發現?清辭整個人蒙進了被子裡。
碧落迷迷糊糊的:“......真是做夢?”
天亮,清辭終於熬不住睡了過去?。
睡前不忘吩咐碧落將院門關上?,誰來也不許開。碧落多問了句將軍呢?清辭說也不許。
碧落就有些明白了。
碧落是個聰明人,又?常跟在?清辭身邊,對她的事情也很了解。這幾?日姑娘都是去?將軍房裡的,可昨夜卻匆匆回來。嘴裡說著奇怪的話。
今早上?又?見她眼睛紅了一圈,都有些腫。
昨夜定是哭過的。
她就想起將軍每次見著姑娘,那恨不得往上?撲的架勢,暗自歎口氣。去?將院門關上?,插上?了木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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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桂明昨夜也聽?到了聲音,今早上?剛醒便去?了清辭屋裡。
清辭還?躺在?被裡,整個人被裹得嚴實。齊桂明怕她悶著,將被子往下扯扯,露出她的腦袋來。
清辭睜睜眼,見是齊桂明,稍稍說了句什麼?。聲音低低的,讓人聽?不清,她很快就又?睡過去?。
昨晚上?熬了一宿沒睡著,腦袋昏沉沉疼得厲害,眼下有
了睡意就不願起。
齊桂明不出聲,坐在?旁盯著清辭看。
從前以?為她是男子時,覺得是自己的依靠,是她在?昏暗日子裡的盼望,是最後一點?念頭。當時也談不上?有多喜歡,隻是從沒人像‘孟辭’那般關心自己。
她是家中長女,許多事都要?自己扛。累了苦了也不跟旁人說,遇見‘孟辭’是意料之外,跟‘孟辭’訴苦也是意料之外。
得知‘孟辭’是女子,更?是讓她始料不及。
雖偷偷難過,可後來細想又?覺得幸虧‘孟辭’是女子。
齊桂明經了太多的男人,隻剩下惡心,是她看一眼就會作嘔。清辭是女子,讓她從心底又?多了些親近。
與男女之情無關,與任何感情也沒有關聯。隻單單想對清辭好些。她自己的人生已經毀了,遇見清辭,便想讓她過得舒心。
齊桂明在?床邊守了一整天,到了快下午時,清辭才醒來:“桂明?”
齊桂明牽著清辭的手?,用了些力氣將她拉起:“終於醒了,再睡天都要?黑了。”將旁邊準備的水遞過去?。
清辭接過喝了幾?口,道了聲謝,眉眼又?耷拉下去?。往窗外望望,很快收回目光。
齊桂明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就問她:“在?找將軍?他方才來過,門沒開就走了。”她起身,將窗戶打開,風吹進來。清辭也稍稍清醒些。
齊桂明問她:“你這幾?日一直在?將軍院子裡,怎麼?昨夜回來了?他欺負你了?”
清辭聽?了這話,立馬來了精神,眼睛一瞪:“他怎敢?”
齊桂明被她逗笑,掩著唇道:“那怎麼?連門都不讓進了?”
清辭嘟囔一聲:“就不該讓他進。”垂著腦袋好一會兒,心裡堵得慌,索性拍拍旁邊的位置:“桂明,你過來。我有些話想說。”
清辭不願見到衛昭,倒不是反感他,而?是不知道見了他該說什麼?樣的話做什麼?樣的事。
他到底還?是年紀輕的,而?她又?是姐姐,出了這樣的事,她也是有責任的。
平時怎麼?不注意避嫌呢?
要?是他要?求睡一張床時拒絕,或是表現?親昵的時候,她態度冷一冷,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吧?
她自己一
人想了許久,越想越沒個頭緒。想要?教訓教訓衛昭,跟他說是不應該的,照著他那脾氣,若是倔脾氣上?來,一根筋走到底怎麼?辦?
她就越發沒有主意。
清辭道:“這可怎麼?辦呀。”她將求助的目光望著齊桂明,眼神直愣愣的,一幅解決不了的模樣。
齊桂明想想,也覺得像做夢似的不真實:“將軍他,真的......”
清辭抱著腦袋晃晃:“我倒希望是假的呢。”
齊桂明到底在?這方麵比清辭要?多好些經驗,很快便從震驚中緩過來:“平常對待就行了,他也隻是跟你說了,心底到底是不是那樣想的,咱們也不清楚。這個年紀的男子,身邊沒個女人,難免躁動,或許一時想差了。”
清辭皺皺眉:“可是他親口跟我說的啊。”
齊桂明笑了聲:“男人說的話你也信?”
清辭有些不理解:“......不能信嗎?”
齊桂明點?點?頭:“自然。將軍如今這個年紀,我瞧著府裡也沒什麼?女人,大概就是年輕躁動了,身邊又?隻你一個親近人,難免產生了錯覺。”
清辭覺得齊桂明說得很在?理,止不住地點?頭,目光讚服:“從前說過親,他嫌我多管閒事。我就沒再給他說,還?真可能是因為這個,不過你說的很對,平常待他怎樣現?下還?怎樣,等著日子長了,說不準他就想開了。”
清辭想著,晚見不如早見,又?不是跟衛昭不往來了,索性當天晚上?就將他叫來了院裡吃飯。
衛昭也沒睡好,臉色比她還?要?沒精神。大抵因為說開了,他不像從前那般扭捏,一見著清辭目光就移不開了,黏在?她的臉上?,像是等著她一個回話。
清辭被他盯得不舒服,冷眼看他:“坐下吃飯。”
衛昭隻得按捺,等人都退下了,他才急急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衛昭昨夜一晚上?沒睡著覺,心裡想的全都是清辭。
一麵後悔,怎麼?就將心裡話說出來了呢?阿姐肯定不會再理他了!一麵又?覺得慶幸,若是他此時不說,要?等到什麼?時候?非要?等到阿姐嫁了旁人嗎?
他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景,索性說出來,往後怎麼?辦,再慢慢籌劃。
清
辭耐心吃飯,打定主意不理會他,倒是衛昭又?急了:“阿姐你說句話,你這樣,我心裡難受。”
清辭就問他:“你想讓我說什麼??”衛昭眨眨眼,還?沒出聲,她又?說:“我說的話,你肯定是不愛聽?的。索性就不說了,隻是我的態度你要?知道,我當你是弟弟,你若當我是姐姐,我們還?跟從前一樣,你若不當我是姐姐,那我今晚上?就收拾東西離開。”
衛昭撂下筷子,狠狠瞪她:“你不許走!”
清辭看他一眼。他氣得臉都紅了,唇也哆嗦著,坐在?飯桌旁,真怕他下一刻就起身將飯桌都掀了。她就離得桌子遠了遠,桌子上?有熱湯,燙著就不好了。
“我不走,你就還?是我弟弟。”
衛昭粗粗喘著氣,被清辭一兩句話就氣得漲紅臉。他狠狠瞪著,眼眶越發酸澀,他抬起袖子擦了一把:“你不許走......”他覺著這樣的話沒有份量,又?見清辭態度堅決,低著聲委屈地嘟囔了一聲:“阿姐。”
這算是服軟了。
清辭的麵色緩和,嗯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衛昭現在還算個可愛的,珍惜他吧,以後就是咬人的瘋狗
衛昭: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