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寂寂。
清辭坐在粗壯的樹乾仰頭望天。漸漸地,困意襲來,她卻不想睡,強打起精神跟衛昭說她小時候的事情。說她的母親,說她的父親,說她的小弟......
“阿姐?”
衛昭的肩膀一重,他偏頭去看。清辭已經不知不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了過去。她還在小聲嘟囔著,隻是聽不清在說什麼了,大概還是她小時的事。
衛昭靜靜看著懷裡的人。伸手,將她往懷裡攬了攬,他的雙臂圈在她的肩膀和腰上,將她整個人按進懷中,他滿足地笑笑。因為懷裡抱著清辭,他就不好下去,隻得繼續坐在樹上,遠方天際露了抹淡淡的白。
天快亮了。
清辭往衛昭的懷裡蹭蹭,她半邊臉頰壓在他的胸膛上,壓的紅紅的。衛昭眼神定定,一直瞧著清辭,好一會兒,他才在清辭小小的呼聲中,親了親她的額頭。
“阿姐,該回去了。”
清辭一幅不願意醒來的模樣,她忘記了還在樹上。使勁往他懷裡拱,發髻亂了,頭發絲翹起來,聲音帶著重重的困倦:“還早呢......”
“阿姐忘了?這是汝陽,今日要進宮的。路上去車廂裡睡,比在這裡要舒服得多......”
清辭這才想起昨夜發生了什麼。她睜開眼,還有些懵,迷迷糊糊地去看麵前的衛昭,意識到雙腿懸空後,她小小地驚呼了一聲,抓緊了衛昭胳膊。
“怎麼,怎麼在樹上?”
衛昭笑出了聲。他的臉上籠上了層顯而易見的歡欣,衝淡了他因一夜未睡生出的疲倦,他先是伸手將她亂糟糟的發絲往頭上壓,而後才解釋道:“你睡懵啦?昨天晚上是阿姐拉著我上來的,後來你睡了過去,我就沒叫醒你。”
清辭麵色訕訕,方要往樹下爬。隻看了一眼,就怕得不敢再動,目露期待:“衛昭。”
衛昭憋住笑,挺直了腰板,雙手攬在她周身任由她抓著,裝作不知:“怎麼了?”
清辭問:“怎麼下去呀。”
衛昭沉思一會兒:“哎呀,上來好上,下去可怎麼辦啊......”
清辭麵色擔憂,她徹底清醒了。離地麵太高了,她是跳不下去的,要是抱著樹乾往下滑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她覺得衛昭是有辦法的。
果然,衛昭道:“阿姐抱住我。”
清辭連忙抱住了他的腰。
衛昭道:“不是抱這裡。”他將環繞在腰間的手移到了脖子上,指腹在她的手背上留了一會兒,這才落在她的腰上。他的兩隻手穩穩地抓著她的腰,隨後往下一跳。
清辭瞪圓了眼睛。
衛昭先落的地,他將清辭稍稍舉了起來,待他雙腳踩到地麵,才將她放下。雙手仍沒鬆開,裝模作樣怪叫幾聲:“我的腿,震得好疼啊。”
清辭立馬慌了,忙彎腰去揉:“啊?疼得厲不厲害?”
那麼高的距離跳下來......
清辭輕輕碰了碰他的膝蓋處:“是這裡疼嗎?”
衛昭點點頭,又搖搖頭。
清辭急了:“你先彆動,我去找郎中,傷著腿可怎麼辦啊......”剛要走,被衛昭抓住。
衛昭皺起眉,他用近乎祈求的可憐語氣,認真說道:“阿姐,你親我一下就不疼了。”其實他並不疼,隻是想逗逗清辭。
清辭反應過來他是在裝,麵色就沉下去。瞪了他一眼,仍不放心,“真的沒事嗎?”
衛昭見清辭是真的擔心了,連忙解釋:“阿姐,我就是想讓你親我一下,才騙你的。我真的沒事!”他在原地跳了兩下,又重重剁了幾下腳,笑嘻嘻地看著她。
衛昭本以為清辭肯定會訓他幾句的,但她沒有,她隻是說了句:“以後彆這樣了。”隨後,清辭捧著衛昭的臉親了上去,過了幾息,她鬆開。
“開心了嗎?”
衛昭的眼底溢出汪淺淺的水漬,他臉上的表情有些羞,還有些小小的興奮,最後都被他壓製下去。他輕輕咳了兩聲,義正言辭道:“阿姐,時間太短了,我什麼都沒感覺到呢。”他的臉更紅了,連著耳根。
清辭很好說話,她低頭,輕輕咬住已經有些紅的唇瓣。並沒有思考很久,她再次親上去。
衛昭的手方要落在她的後腦,清辭離開:“......不能再繼續了,要回去。”
衛昭毫不在意,他的視線完全黏在她的唇上:“沒事的,我們晚點再到也行。或者......我們在汝陽住一晚,明天再回也行,”他小聲嘀咕道:“得去找個旅館,現在就去......”
清辭打斷他的胡思亂想:“不行。”她用兩根手指夾住他即將壓過來的唇,嚴肅道:“現在就要回去。”
衛昭神色難掩失落,眼神透著足以讓人心軟的哀求。可清辭偏過頭不看,他隻好在清辭耳邊重重歎口氣,“好吧好吧,府裡的床可比外麵的舒服多了。”他得意地笑了聲,小跑幾步,回頭叫她:“阿姐快點啊。”
天色還有些沉,並未完全亮。
衛昭跑在前麵,卻似灼熱的太陽,將她心底的那些不快與陰霾全部趕跑。隻剩下足以溫暖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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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出發,趕在日落前進了洛陽。
衛昭去了宮裡,清辭則回了候府。她站在門外看著匾額上三個霸氣的筆觸。
霸王候。
她在心裡想到,倒也符合衛昭的性子。
清辭進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