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賀馭走後聶青禾就去找柳大掌櫃打聽他的消息。
柳掌櫃捋著自己的胡須笑眯眯地看著她, “青禾啊,賀公子是京城來的貴人,不是咱一般人能打聽的。”
他之所以能打聽到,還是因為對方的人聽說有人打聽自家主子主動告知他的, 還讓他不要再瞎打聽, 他們家公子不喜歡應酬, 更不喜歡被人窺探, 曾經有人瞎打聽被他一腳踹進臭水溝裡。
他更怕聶青禾小姑娘家家的會被賀馭那高貴的氣質、俊美的容貌給迷惑住,到時候隻怕比跟宋家還要心碎呢,所以得提早叮囑一下。
聶青禾笑道:“大掌櫃您放心,我單純就是感激他。既然人家賀公子救人不求回報, 那咱自不必去打擾人家。”
其實她一看就知道賀馭不是普通人, 更不是那些街麵上混著的富家紈絝子弟, 他清冷矜貴, 不苟言笑,眼神鋒利卻沒有侵/略性, 都說明他的良好教養。
那自然是高門大族靠著底蘊才能浸潤出來的良好氣質了。她隻是感激救命之恩, 又不是相親, 自然瞎打聽。
柳掌櫃點點頭,“是這個道理, 咱們把感激放在心裡,日行善事就當回報了。”
他又跟聶青禾說孫婆子的事兒,查得有點眉目了,這兩天估計就能查清楚, 他還要親自去安排一下。
他必須抓住對方的把柄, 給點顏色瞧瞧,讓對方再也不敢來鋪子裡搗亂!
聶青禾給他加油打氣, 目送大掌櫃走了,然後回去自己工作間繼續教珍珠梳妝打扮。
她之前教了珍珠洗臉洗頭的要領,今兒主教梳頭盤發,從一個發型講起順便就把一些梳頭的規律講給她聽。至於修眉化妝,這個可以先了解,然後慢慢學。畢竟修眉看似簡單省力,可要想修好卻沒那麼容易,畢竟現在的工具隻有光禿禿的刀片,用不好不但可能會劃傷肌膚,大概率也會把眉毛修壞掉。
珍珠自己是女孩子,也給三少爺還有小姐梳過頭,所以會梳幾個常見的發型。
在梳頭這塊,她進步挺快的,而且手巧動作利索又力道適中,不會扯痛客人的頭皮。
客人少的時候,她給聶青禾梳了一個雙垂鬟髻。
這個發型適合少女,也是丫鬟們的常用發型,先紮出左右兩個馬尾。如果頭發多,就把每個馬尾分成兩部分,可以編成發辮也可以直接扭一扭彎出一個發鬟,然後把發尾固定回底部。如果碎頭發多,就用發繩綁幾道,靈活多變,非常實用。
像這種發型,已婚婦人是不會梳的。
這時候未婚少女的發型鮮明的特點就是前麵有劉海,後麵可以散發披下來,也可以都梳上去。如果梳上去那基本都是雙髻,不會單獨一個發髻。而已婚婦人的特點就是不再梳劉海,後麵也絕對不會再披發,也不會再梳雙丫髻,就是要把所有頭發都盤上去。
秉持這個原則,那麼很多發型都可以互通,可以改變,也可以創新,隻要好看、牢固即可。
好看是共同的追求,而牢固也不可忽略,就算那些看似搖搖欲墜、鬆垮慵懶的發型,也不是真的隨時散架,而是有設計的慵懶,就像現代說的發型設計就是看起來很自然、隨性,其實每一絲隨意的發絲都是不隨意的擺拍。
珍珠聽得認真,學得也認真,給聶青禾梳完頭,還給她套上合適的發網,發網上綴著小巧的珍珠花朵。
“聶姑娘,你真美!”珍珠自己都看呆了。
聶青禾撲哧一笑,“你頭發梳得美。”
來順幾個小夥計都過來參觀珍珠給聶青禾梳的頭,紛紛誇個不住,頭發梳得好,人更美。
他們在這裡說,來買首飾的婦人們少不得也要參觀一下。
看聶青禾雖然穿著粗布衣裙,卻容貌清麗,氣質清純,一雙眼睛清澈明亮,著實漂亮。
她頭上戴著的珍珠發網立刻吸引了她們的興致,紛紛說買回去給家裡女孩子戴著玩兒。
這珍珠發飾是聶青禾讓後院學徒加工的。
普通的發網不值錢,但是有了附加值那可就不一樣了。
聶青禾立刻全方位給她們展示這個珍珠發網,讓她們近距離看看。
小姑娘發量多,發絲烏黑泛著光澤跟黑緞子一樣,著實讓人喜愛。
好幾個婦人當場就預訂了。
聶青禾:“娘子們家裡若是有珍珠的,也可以拿來加工,隻需要出個加工費。”
“那我家裡有一匣子,我回去拿些來做兩個。”一個其貌不揚的婦人歡喜地轉身回去拿珍珠了。
另外幾個婦人眼角抽了抽,你拿就拿,說什麼還有一匣子,誰知道真假啊。
加工珍珠發網這事兒聶青禾交給來順,讓他和做首飾的學徒們溝通。
快到晌午熱浪滾滾,蟬鳴陣陣,外麵依然熱氣蒸騰,樹葉都打卷了,肉眼可見的潑在門前石板上的水慢慢地蒸發變乾了。
珍珠拿帕子一邊擦臉,一邊職業習慣拿團扇給聶青禾扇風,“這才五月,還沒進六月呢,怎麼就這麼熱。”
聶青禾正在用小磨刀石磨她那些刮眉的刀片。
刀片雖然鋒利,可用起來很快就會鈍掉,得時常磨著。磨刀片還講究角度和力道,需要技巧,有人磨刀越磨越鈍,俗稱磨啞巴了。
珍珠感慨道:“聶姑娘,你可真厲害,沒有你不會的。”
聶青禾隨口道:“那可太多了。”
兩人說笑幾句,比前兩天更親近隨意幾分,珍珠不再那麼謹慎,聶青禾也不那麼客套。
聶青禾給珍珠一個刀片,讓她先學著磨刀片,多熟悉熟悉手感。
正練習著,門外進來三個婦人,前頭的兩人聶青禾認識,是之前陪小叔子相親的翟娘子和陪丈夫拜師的杜娘子。
她倆陪著一個微微低著頭的少女,一進門,翟娘子就雙手合十,“聶姑娘,您快幫幫忙吧。”
聶青禾示意三人進來坐下慢慢說。
外麵日頭毒辣辣的很曬,她們三個也沒戴帽子沒打傘,隻用手帕和蒲扇遮著,走得一頭汗,臉也紅彤彤的。
珍珠忙給她們舀了三碗綠豆水,這是聶青禾讓後廚熬的,綠豆裡還放了幾顆酸梅,用井水涼過的,這會兒喝著清甜、涼絲絲的格外舒爽。
翟娘子咕咚一口喝光了,誇了句好喝涼爽,又急著道:“聶姑娘,這是我表妹,姓杜。今兒晚上要去酒樓相親,她死活不敢去,我們杜姐姐就說過來讓你幫忙梳個頭,保管美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