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這消息也傳到宋母耳朵裡,她聽著有些奇怪,就問秋月:“怎麼青禾還和金台城那個新來的賀公子有牽扯?我怎麼沒聽過?”
宋母在家裡不是生病就是吃齋念佛,已經有日子沒出去走動,所以對消息不是很靈通。
這也不能怪她,誰讓她男人是胥吏出身的知縣,這個知縣和其他科舉出來的同進士知縣自然不可相提並論,那就是矮一截。
官場裡的人最會察言觀色,捧高踩低了,那些女人哪裡瞧得上她?
即便她兒子現在是秀才,讀書優秀以後也能中舉,那在中舉之前她們也不會來奉承她的。
所以她自卑又要強,發誓要讓兒子出人頭地,一雪前恥,到時候看誰還敢瞧不起她。
秋月道:“奴婢倒是從柳典史娘子那裡聽了一些消息,好像這個賀大人有個表姐在金台城,這個表姐跟聶青禾拜姐妹兒了。”
宋母頓時一怔,感覺心口湧起一股讓她十分不舒服的東西,堵在那裡,上不去下不來的。
這個聶青禾倒是好命啊。這種好命為什麼不能給她和兒子?
她問秋月:“公子在做什麼呢?”
秋月:“在讀書吧?公子不是一直在府學麼?”
宋母:“你吃過午飯,去給他送兩件衣服,再送些點心,叮囑他好好讀書,切莫貪玩鬆懈。”
秋月立刻笑得花一樣燦爛,“大娘子放心吧。”
宋母瞥了她一眼,心裡雖然不樂意,但是覺得兒子大了,如果真的有需要,那也得備上通房丫頭了,免得自家不教導,到時候讓彆人教壞了。
比起聶青禾的模樣,秋月當然不夠看的,不過就做通房丫頭而已,等兒子出人頭地,真正要娶名門閨秀的時候,這些丫頭都要被發賣掉的,也沒什麼。
她垂了眼,一邊輕輕搖著團扇,淡淡道:“若是公子有什麼需要,你隻管配合他。”
秋月心頭猛一跳,激動地臉都紅了,她立刻跪地磕頭,“大娘子您放心,奴婢一定好生伺候公子。”
宋母瞥了她一眼,看不上她那膚淺貪婪的樣子,“也不要太縱著他,多督促他讀書是要務。等他中舉以後,沒那麼多顧慮,再給你開臉。”
她既想讓秋月滿足兒子的床笫需要,又怕秋月會貪心用男女之事勾引兒子影響他讀書,所以得敲打一下,然後給一個盼頭。
開臉一般就是抬姨娘放在屋裡頭的。
秋月高興得要哭了,對宋母感恩戴德。
她顧不得吃午飯,收拾了東西給宋母過目,然後就迫不及待地往府學去了。
去府學的時候,秋月特意經過大街上去柳記鋪子看看聶青禾。
她想告訴聶青禾,宋母已經同意自己做公子的通房,自己就是宋清遠的第一個女人!!
看她聶青禾不氣歪了鼻子的。
想著以前聶青禾在公子跟前獻殷勤,左轉右轉地霸占著公子,不許自己靠近,她就來氣,現在再想想,她就痛快至極!
她進了鋪子,大喇喇地就去坐在繡凳上,趾高氣揚道:“給我梳個頭化個妝!”
聶青禾剛給人梳完一個複雜的發型,正和洛娘子溝通畫法呢,就看見秋月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不禁笑了笑。
那邊珍珠在給排隊的婦人化妝梳頭呢,看到秋月坐在那裡,她蹙眉,“這位姑娘,麻煩你後麵排隊去。”
其他等待的婦人也噓她,“排隊啊,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進來就屁股往上一坐,怎麼那麼沒有規矩喲。你主母沒教你出門要排隊麼?”
秋月臉都漲紅了,她氣呼呼地瞪著聶青禾,哼,就是故意羞辱她的!
聶青禾朝她笑了一下,“今兒人多,如果等不及,可以預約明後天來。”
秋月哪裡等得了明天後麵,她連眼前這幾個也等不及,因為她急著去找宋清遠呢。
她撇嘴,陰陽怪氣道:“聶姑娘,你不好奇我要去哪裡嗎?”
聶青禾沒理她,繼續和洛娘子說話。
秋月急了,大聲道:“我要去找我們家公子!大娘子讓我去的!”你懂什麼意思吧,哼,酸死你。
洛娘子惱她一直打斷自己和聶青禾說話,蹙眉看向她,“你是誰家的丫頭,真是好沒規矩。你再說一個字,我就讓人告訴你家主母,回去打你板子!”
秋月:“你管不著我們家的事兒。我們大娘子以後就讓我伺候我們家公子了!”秋月實在是太高興了,有些得意忘形。多年的夙願終於成真,讓她已經不會害羞,隻想跟滿天下炫耀了。
洛娘子沒懂,納悶道:“你們大娘子讓你去伺候你們公子,你跑來跟我們炫耀……”話沒說完,洛娘子一下懂了,合著這是宋家的丫頭?
她立刻握住聶青禾的手,擔心地看了聶青禾一眼,相處這麼久她已經從聶紅花那裡知道青禾跟宋清遠的事兒了。她怕聶青禾會難過。
聶青禾朝她笑了笑,示意沒問題的。
那邊珍珠已經受不了了,她自己就是丫頭,最恨人家說當丫頭就是為了給主子暖/床的,好像被主子睡就是丫頭最大的體麵最好的出路一樣。彆人這樣說也就罷了,可偏偏很多丫頭也這樣不要臉!
她感覺受到了侮辱。
她冷著臉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上趕著給男人當玩物,不知道羞恥,還跑人多的地方來炫耀的!你睜開眼好好瞧瞧,這裡的娘子們哪個不是正正經經人家的,哪裡像你一樣?”
秋月沒想到被人當眾羞辱,臉色都青了,她指著聶青禾:“你、你、你歹毒!”
其他婦人就對她指指點點的,說她不知好歹,人家聶姑娘都沒怎麼她,她倒是說人家歹毒。
這時候有人認出她來,“這不是宋知縣家那個丫頭嗎?”
“是那位被知府大人誇芝蘭玉樹宋秀才的宋家?”
“嘖嘖,沒想到宋秀才那麼俊秀的人,居然有個這樣的丫頭。”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也許宋秀才私下裡就是這樣……”
“胡說,你們胡說!”秋月急了,臉色頓時慘白,若是這話傳到大娘子和公子耳朵裡,那自己還能活嗎?
她追悔莫及,自己真的是太得意忘形,不應該當眾炫耀,應該私下裡跟聶青禾炫耀才行。
她忙起身,抓起籃子和包袱就想跑,卻聽一個年輕的娘子驚呼道:“呀,那是不是宋秀才啊?”
果然,宋清遠正站在窗外的槐樹下,定定地看著窗內的聶青禾。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兩人按部就班在一起,以後難免婆媳矛盾,難免七年之癢,難免夫妻拌嘴,難免會因為男人越來越優秀,青梅越來越憔悴而貌合神離,相看生厭,最後男人有更年輕貌美的女孩子圍繞,甚至青梅鬱鬱寡歡病逝,他續弦年輕貌美小妻子。一個俗套的,年輕有為官員的,情史。
可他們還沒到那一步,而在她最活潑,最可愛,最愛他的時候,而他心裡也隻有她的時候,永遠地失去她了。
然後他看著“她”不喜歡自己了,越來越優秀,結交了更優秀的男人,嫉妒也好、酸楚也好、傷心也好,不管什麼感情,都會一遍遍一層層加深美化過去的記憶和情意,讓他自己越來越深,無法自拔。
那必然要虐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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