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柳家離開, 聶青禾還奇怪柳大娘子這樣的個性,居然一直沒來鋪子裡巡邏,既沒有當眾拿老板娘派頭, 也沒有當眾給自己下馬威, 聶青禾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呢。
她不知道,以前老板娘的確要去鋪子擺譜的,還惹出一些亂子,氣得柳如歸要走。
後來柳如歸就和老板約法三章的,再不許老板娘去鋪子裡指手畫腳, 否則那鋪子就讓老板娘自己管, 他絕對不會再管的。
老板當然知道自己老婆和柳如歸的差距, 就跟自己老婆說得清楚, 不管有什麼意見, 跟他說跟柳如歸說,就是不能去鋪子抖威風,否則家裡生意黃了可彆怪他不出力。
洛娘子原本還擔心老板娘欺負聶青禾,聽聶青禾說老板娘很客氣,柳三小姐更是讓人如沐春風,她也就不擔心了。
隻是因為柳三小姐可能要來鋪子學梳妝, 聶青禾還是讓林掌櫃布置了一下,把二樓的貴客區專門隔出來, 之前通判娘子在這裡學過,現在聶青禾打算把此處布置成專門的學梳妝區。
聶青禾家買了新房正修葺一下準備搬家的消息, 還是很快傳遍街坊鄰居、她的新老客戶們。
一時間有恭喜的,有羨慕的,有說酸話的,還有陰陽怪氣的。
他們都覺得聶家在金台城住了這麼多年都買不起房子, 怎麼突然閨女去柳家做三個月就賺到了?這得多少錢啊?
有人覺得這是柳家在培養兒媳婦,給兒媳婦的聘禮,甚至有人旁敲側擊地問柳老板以及幾個掌櫃,柳大掌櫃當場就懟回去,讓他們少瞎說,人家聶姑娘是憑本事賺的錢,那些老板整天去進貨你們是眼瞎看不見?還是那麼多婦人整天去梳妝你們看不見?
說這話,你們不嫌害臊?
不過有人問到柳大娘子跟前,她的態度可就曖昧得很了,等於默認這個說法。
於是就有人私下裡流傳聶青禾要跟柳家二少爺結親,隻是還沒正式提親,所以大家也不敢真說。
聶青禾自然也聽聞這些,她根本沒當回事。其實這些傳言也不是針對她,而是針對像男人一樣拋頭露麵賺了大錢的女性,在普通人眼裡,這太另類了,他們難免就要關注她,八卦她。
至於人家說二少爺,聶青禾直接沒當回事,她對那個二少爺一點印象都沒。
她不當回事,洛娘子可緊張得很!
她雖然不知道賀馭在哪裡,卻還是逼著阿大給他寫了一封信,告訴賀馭柳家可能看中了青禾,要為二少爺求娶她當媳婦。
看他急不急!
賀馭不在家,她作為血緣最親的表姐,自然要替他打算。
怎麼能讓柳家捷足先登?
如今聶家新宅子已經修好,工匠們已經結賬撤了,房子還在晾曬跑潮氣,聶父聶母帶著小力住在原本老蒼頭住的班房,聶青禾三姊妹還是回租房睡覺。
晚上洛娘子都是邀請聶家三口去她家一起做飯吃的。
今兒聶母問洛娘子吃什麼,洛娘子就說要吃聶母的拿手飯——手擀麵。
聶母很開心,覺得洛娘子慧眼識人,發現了自己的廚藝。全是磨的細細的小麥粉,又細又白,聶母和麵擀麵的時候都格外賣力,心情也格外飛揚。
她對洛娘子笑道:“孩子們都說我做飯的手藝不行,見天的都是黑麵粗麵,糙米雜糧,沒油沒肉的,那做出來能好吃?今兒這細白的麵,這麵條不好吃你找我。”
洛娘子笑吟吟地幫她遞切麵條的刀,“我信,青禾做飯那麼好吃,也不可能是天生的,肯定跟嬸子學的。”
說到自己引以為傲的閨女,聶母可就更驕傲了。
洛娘子試探道:“嬸子,我聽說柳家想求娶咱們青禾?”
聶母立刻搖頭,“沒有的事兒,我們青禾不會嫁給柳三少爺的。”
洛娘子:“現在是二少爺,大娘子的兒子。”
聶母驚訝道:“啥?怎麼傳成這個了?”她腦袋搖成撥浪鼓,“不行的,我們青禾也不會喜歡柳家二少爺的。”
“嬸子,那您打算給她說門什麼樣的親事?”洛娘子聽聶母的意思,倒像是青禾的婚事首先得她自己喜歡呢,那賀馭應該有很大了吧。
聶母一邊哢噠哢噠切麵條,一邊道:“咋也不能跟她爹似的再是個匠戶,要是讀書人那最好,怎麼說身份也體麵。”
洛娘子心道,好,賀馭合格了,那身份體麵。
聶母又道:“可門第也不能太高,太高了我們高攀不起,到時候閨女受委屈。就宋家那樣的,都恨不得把兒子捧上天,給我們閨女踩泥裡呢。”
洛娘子心又沉下去,那賀馭不是比宋清遠還高著十萬八千裡?她忙道:“要是沒婆婆也行,就不會那麼多事兒。”
聶母點頭,深有感觸道:“那可不?”說到婆婆,那她可能說三天三夜了。
洛娘子聽著賀馭又有希望了,後婆婆管不到他媳婦。
聶母卻道:“這沒娘的孩子也不行,一般啊沒娘的孩子從小受磕打,心裡苦,這人啊,心裡一苦就容易生事,不是心眼小就是心太大,再不就是有點彆扭,那脾氣一彆扭,就不好相處。”
說著說著,她看洛娘子臉色露出了委屈、傷心的模樣,忙道:“閨女,咋了?”
洛娘子:“嗚嗚嗚,嬸子,我和賀馭……都沒娘啊。”
聶母:“…………”我不知道啊,青禾那丫頭也沒跟我說過啊。她趕緊把麵條放下,上去給洛娘子擦眼淚,像哄孩子一樣拍拍背,揉揉胳膊的,讓洛娘子彆難過了。
“這沒娘的孩子招人兒疼,我就那麼說呢,你彆往心裡去啊,心大點不受罪。”聶母寬慰著她。
洛娘子擦擦眼淚,幽幽道:“哎,我就擔心我們賀馭沒娘,後娘對他不好,有後娘就有後爹,這以後找不到媳婦,可怎麼辦啊……”
聶母又心軟了,心疼了,哎呀,這可憐的孩子,她道:“不會的,賀公子那麼能乾那麼俊俏的小夥子,還能找不到媳婦?”
洛娘子:“那要是人家嫌棄他沒娘,脾氣不好啥的。”
聶母:“我瞧著他脾氣好的很。人有禮貌,本分,不錯。”
洛娘子幫她把麵條撿到蓋墊上,“那以後嬸子你也多疼疼他,他比我還可憐呢。”
聶母剛買了房子,正在興頭上高興呢,壓根沒想什麼侯府將軍的,隻覺得賀馭是個沒娘的孩子招人疼,她滿口應承:“那肯定的,以後你們就把我家當自己家,嬸子疼你們。”
洛娘子麻利地給她幫忙,還要給她燒火。
聶母忙讓她一邊歇著,但是見她堅持,也隻能由她忙活。
等吃上青菜雞蛋麵的時候,洛娘子已經一口一個乾娘地叫著了。
聶母尋思真是壞事到了底好運自然來了,果然聶老婆子和他四叔是掃把星,妨礙著她家的運氣,如今他們滾蛋,這好運可不就連連了?
先是閨女不迷戀宋清遠了,然後去鋪子賺大錢,又給家裡買了新房子,她爹的病也要好了,現在又和洛娘子這樣的人家攀上了交情,咋看都是好運來了。
洛娘子也高興,她不但有聶青禾那樣的好妹妹,還多了一個聶母這樣的好乾娘,整天耳旁風吹吹,想必可以幫賀馭在聶母這裡留一個極好的印象。
總比宋清遠、柳家倆少爺要好得多就是了!
而聶青禾雖然很忙,好在有珍珠和杜玉蘭這兩個得力助手,普通客人上門梳妝基本就是她倆招待,若有貴人上門梳妝,就直接上樓,聶青禾會幫她們梳妝打扮。
自從通判娘子找她梳妝、上門學梳妝以後,柳三小姐又請她上門一次,之後她也上門學梳妝。
她倆一動,其他貴人們就坐不住了,因為通判娘子人美好打扮,柳三小姐也是未婚小姐們的風向標,她倆打扮成什麼樣子,彆人都盯著呢。
有的會模仿,有的則怕被攀比下去,總要旗鼓相當。
所以,她倆一動,這仿佛一個信號,彆的貴人們也開始關注聶青禾了,越來越多的金台城富家娘子和小姐們開始找聶青禾梳妝。
一開始她們都想跟聶青禾擺自己的身份款兒,想讓聶青禾□□,她們可以多給錢,反正她們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她上門一次二百錢,她們可以給四百。
聶青禾直接改了規矩,除了新娘子和不良於行的婦人,其他人一概不上門,另外她也提高了自己給人梳頭插戴的價格,提到比溫娘子略低一些。
她這樣做一是不想出妝浪費時間,耽誤其他工作。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她不想和梳妝樓打擂台、搶奪客戶。
她提高了自己梳頭插戴的價格,那麼跟梳妝樓相比在梳頭上就沒有優勢,那些不想化妝的就沒必要非得找她梳頭。
梳妝樓能做了這些年,梳頭插戴的手藝自然經得起考驗。而化妝是她們的弱項,產品也不是她們擅長的。
聶青禾給自己的定位是靠梳妝吸引初始顧客,靠好的產品積累資金,然後靠美妝一條龍來占領市場做大的做強。
她從來沒有把梳妝樓列為自己的競爭對手,她作為穿越人士,擁有彆人沒有的金手指,可以賺彆人賺不到的錢,自然也不會去和彆人搶奪生意壓縮彆人的生存空間。
因為聶青禾這個不出妝的新規定,一下子篩掉那些隻想攀比才找她梳頭的人。
而真正想找她梳妝學化妝的人,就會上門虛心求教,希望聶青禾能夠幫忙設計幾個適合自己的發型和妝容。
聶青禾看想學梳頭的人不多,但是想學化妝的人卻不少,足足有十個呢。
於是她乾脆成立一個美妝班,一兩銀子包學會適合自己的妝容,彩妝可自帶也可以買她的,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