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了兩天, 聶青禾的美妝班有人學會畢業,有人又進來,加上三姐妹一共有18個人。
聶青禾沒等到大掌櫃回來, 就決定先去會會趙老板了。
這日上午她讓來順去給花想容下了帖子想在花想容的作坊約見趙老板, 趙老板立刻就給了回應,他隨時恭候。
聶青禾就讓林掌櫃陪她去一趟花想容,她想順便參觀一下花想容的作坊,看看他們的製作能力。
花想容現在是趙美雲的大哥趙禎澄在管。他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成熟穩重, 風度翩翩, 卻也有著青年成才的傲氣和自信。
聽林掌櫃說金台城六大家族裡麵的年輕一代, 刨除有倆走科舉的, 趙禎澄是經商裡麵最年輕有為的。
不說比起柳家那倆少爺, 就是秦家、金家、黃家、王家那些年輕一輩,他也是最出色的。
這一點聶青禾在和他會麵的時候就有了直觀的理解。
不是她貶低自己,因為當下風氣就是如此,這些久居福貴高位的年輕人基本都傲慢無禮,對女孩子充滿了審視和評判。哪怕林錢兩人現在對她佩服得很,在一開始的時候也是瞧不起她的, 更不用說黃掌櫃那些。
趙禎澄就完全沒有流露出輕視或者審視的意思,他的目光清澈堅定, 對人彬彬有禮,相處的時候會讓人如沐春風。
看得出來, 他涵養很好,想必也是專門做過功課,了解過她。
讓聶青禾欣賞他的還有一點,趙禎澄雖然年輕有為, 有傲氣但是為人不傲慢,而且他隻有一個妻子,並沒有通房和納妾。據說此人生活、交友也非常自律,從不去風月場所,日常除了工作就是正常會友、讀書、習拳腳功夫強身健體。
寒暄幾句,趙禎澄就主動邀請她和林掌櫃去作坊看看,他希望聶青禾看到自己作坊的能力,那可不是柳記野路子能比的。
他知道聶青禾和柳記合作,做的都是其他產品,而不是柳記的首飾,所以他很有自信。
為了尊重現在的保密習俗,聶青禾也隻是外圍看了一下大概,估摸一下他們的生產力和生產效率等,然後就主動停了步子,不肯往作坊深處去。
趙禎澄沒想到她這般有分寸,便請兩人去廳房落座,他也請了花想容的兩位掌櫃過來,大家一起聊合作的事情。
按照趙家的意思,他們可以提供聶青禾需要的原料,她要多少他都有辦法滿足。他家除了金台城這邊,還在一些偏遠的、便宜的地區開辟了很大的花田,到時候可以在當地粗加工,然後送到金台城的作坊來再加工。
他希望聶青禾能多讓利一些給他們,黃掌櫃的折扣他都不滿足,希望能和柳家比一比。
他自然是提前調查過,林掌櫃和錢掌櫃兩人對柳大掌櫃忠誠,但是對柳記卻並沒有多深的感情,就是做工賺錢,他們反而和聶青禾的關係極好。
他聲音醇厚磁性,有一種天生可以說服人的力量,“聶姑娘,我們花想容不僅僅想賣你的貨物,我們還想和你進行更深度的合作。當著林掌櫃的麵也不怕說開了,柳家能給的合作,我們也能給,我們甚至可以給得更好。”
鮮花市場跟藥材市場不同,她不用受牽製,可以從很多鋪子買。鮮花市場除了他們趙家,彆家都提供不了這麼優厚的條件。他希望在聶青禾這裡,他能夠和柳家平起平坐,不想被柳家壓製。
柳家的首飾可以壓過黃家,但是在胭脂水粉這一塊上,趙禎澄一定要保證花想容的江湖地位,絕對不能被柳家壓過去。
為了這個目標,他願意給聶青禾儘可能多的支持,她儘管提,隻要他做得到,都可以答應。
他看聶青禾麵有意動之色,繼續道:“柳記是做金銀飾品起家,他們對胭脂水粉絲毫不了解。你已經和他們合作了洗發膏、潔麵膏這些清潔品,那麼胭脂水粉這一類的,我覺得為了能更好地做出貨品來,你應該考慮更有力的合夥人。”
聶青禾原本尋思和趙家合作就是用黃掌櫃的方式,給八五折,然後趙家把鮮花也給自己一定的折扣,這樣互相拿貨互相成就。
不過現在聽了趙禎澄的話,她覺得他說的對。
在柳記的作坊裡做胭脂水粉,不管是場地、工具還是人力,都不方便,不太合用。做樣品還行,要想大批量生產,還是非常受限的。而趙家就很方便,他們有成熟的胭脂水粉作坊,能夠做出百分百符合她要求的產品來。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種合作能持續多久。
趙禎澄:“另外花想容會給姑娘一個保證,隻要是你的秘方做出來的胭脂水粉,就永遠冠上聶氏的名字,哪怕我們做,可該分給姑娘的利錢一文都不會少。這個可以寫在文契裡,給縣衙備案,萬無一失。”
聶青禾想了想,“趙老板是想跟我合作,然後利潤分成?就不知道要如何分。”
趙禎澄知道她很喜歡這樣的方式,笑道:“作坊、人工、原料我來出,貨我來賣。賬本姑娘的人做,刨除本錢,賺來的銀錢我和姑娘對半分。若是遇上災荒年,花田有虧,也不虧姑娘的。如果成貨做出來,路上或者鋪子出了問題,那我會照樣賠給姑娘,絕不會讓姑娘損失。”
他從12歲開始在花想容做小掌櫃,16歲開始執掌花想容,對這些生意了若指掌,他有那個自信,不會出問題。
雖然看似他吃虧,可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花想容是老店,老店意味著缺乏新鮮感,貨品固定,一直沒有什麼突破。而他讓人買回來的聶氏彩妝、護膚品,他親自研究過,的確非常出色,細膩、鮮豔、服帖肌膚。如果能放在花想容,那花想容的生意就可以再上層樓。
他有信心,靠著這個他可以把花想容做成京城、蘇杭的胭脂水粉前三的大鋪子。
聶青禾沒有立刻給出答複,她對趙禎澄道:“趙老板,您的條件非常優渥,還請給我一些時間考慮。”
趙禎澄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居然如此沉著,半點都不急躁輕浮,見到好處也不喜形於色,越發看好她。他也沒有追問聶青禾何時能給答複,隻說會靜候佳音。
回去的路上,聶青禾問林掌櫃的意思。
林掌櫃很是溫和,他笑道:“青禾,你會做的東西很多,有些貨品的確可以找更合適的人合作。”
她和柳記合作,本身就是衝著大掌櫃來的,然而有些不適合柳記的,也沒必要強求。
再者她之前找大掌櫃,是因為大掌櫃人好,可以第一時間相信她幫助她,而她那時候力量實在過於弱小。現在她已經今非昔比,有了和人談判的籌碼,那就可以找更合適的人合作。
林掌櫃覺得完全沒有問題。
見林掌櫃這麼支持自己,聶青禾很感動,她決定再考慮幾天,等大掌櫃回來和他聊一下。
不管她做什麼,她都希望坦坦蕩蕩光明磊落,不會瞞著大掌櫃。
至於柳記老板,她根本就沒想過跟他們彙報,反正她也不是和他們合作。
過了幾天,柳大掌櫃帶人從京城風塵仆仆地趕回來,一到鋪子他就去了後院作坊,還讓來順跑來找聶青禾。
聶青禾有些驚訝,大掌櫃怎麼突然找自己去首飾作坊?她來柳記這些日子,極少去後麵首飾作坊,因為她看柳記的首飾工藝高超,款式美觀大方,在金銀工藝上她已經沒有什麼好發揮的。
畢竟現代的一些款式未必符合古代人的審美,所以她也隻是做一些新的小工具,很少涉足首飾款式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