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給珍珠湊這三十兩銀子自然不難的, 但是她不想買珍珠,她想讓珍珠自己贖身,銀子就當借的。
對於有些人能自由的活著, 比衣食無憂地做人玩物, 那還是更有意義的。
洛娘子:“珍珠要贖身?柳家能同意嗎?”
她對這個比較懂,那些自小賣身的,基本都是被父母賣斷一生的,也就是所謂的不可贖回。等她長大在府裡結婚生子,那就成了家生子, 是主家的自家人。
這樣的下人要想贖身, 隻有主家開恩, 否則就算告到官府都沒用。
珍珠還是很樂觀的, 她笑道:“之前我和三少爺說過, 三少爺說支持我贖身,還說會幫我攢銀子呢。”
聶青禾卻不看好,之前可能可以,現在未必,因曹月桂怕是要瘋。要是不瘋,她怎麼可能就因自己不肯嫁給她兒子就在家裡明目張膽地罵自己, 還被三少爺都聽見?
如果托大掌櫃出麵,柳老板應該給麵子, 不會單單刁難一個小丫頭,畢竟珍珠是三少爺的人, 三少爺最近專心讀書很得柳老板欣賞。
洛娘子道:“珍珠要是能贖身,錢不夠的話我可以借。”對她來說錢向來不是問題,反正她自己也不怎麼花。
杜玉蘭也過來,她道:“我也可以把我攢的銀子拿出來。”
珍珠看她們都自己打算, 感動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聶青禾笑道:“你彆這樣,我就是問問,想你早點出來。你晚上回去小心些,如果大娘子找你,不管說什麼你都不要頂嘴。”
珍珠答應了,心裡卻很低落,怎麼都不願回柳家了。
下工以後,聶青禾又去找林錢兩位掌櫃問問剩下的幾筆貨款什麼時候到,她好心裡有個數。
林掌櫃關心道:“青禾,需要錢嗎?”
聶青禾笑道:“是呢。”
他就問什麼事兒,看看他能不能幫忙。
聶青禾就說了珍珠的事兒,讓他暫時不要說出去,免得給珍珠添麻煩。
林掌櫃歎了口氣道:“怕是有點難辦。像柳家這樣的人家,不會憑空賣丫頭,除非丫頭犯了事兒或者是家裡短了銀子,否則會被人家說閒話。丫頭要自己贖身,那就等於她有賺大錢的本領,主家更不舍得賣。再者說這個錢本身就是主家的,不歸她自己,她用這個錢贖身,不現實。”
大娘子若是較真,直接把那錢搶走也不算錯。
聶青禾一想還真是這樣,她給珍珠錢,沒走鋪子的賬,所以柳家是不知道的。她之前隻想著三少爺人寬厚,待珍珠也很好,她給珍珠的錢三少爺也不會要,那如果大娘子知道怕是要從中作梗了。
看來珍珠自己贖身不現實,還是得仰仗柳家開恩,把她賣給彆人,然後再還她自由。
林掌櫃讓她不必擔心,回頭請大掌櫃幫忙肯定行,老板聽他的。不過大掌櫃最近忙著研製那個燒藍首飾,今日又不在鋪子裡。
聶青禾幾個一回家,聶母就打發聶紅花去柴房拿柴火燒火準備做飯,她則拉著聶青禾進屋把大娘子來發飆的事兒說了一下。
“她說給十倍的聘禮,那樣子可給我嚇著了。”
聶青禾:“娘你沒同意吧。”
聶母:“那我能同意嗎?彆說十倍,一百倍也不稀罕啊。就她這麼厲害的婆婆,你去了能有好日子過?”
對比著柳大娘子,聶母越發覺得賀馭好,她忍不住就說了句,“真是的,也不知道哪裡那麼大的臉,你要真是嫁給長安了,那是她柳家能夠得著的嗎?”
聶青禾:“…………”娘你也不必這麼提前進入狀態吧。
她想的不是這個,而是出來單乾的事兒。
其他的好說,生意的事兒不能被耽誤或者算計。
大娘子這個人按照珍珠說的心眼針鼻兒大,又睚眥必報,如今又在更年期,怕是對她拒絕提親這事兒不能輕易過去了。
很快洛娘子過來,洗了臉,但是臉上還有點顏料,正拿帕子擦呢。她問:“怎麼啦?”
聶青禾也沒瞞著她,就簡單說了一下,“我可能要跟柳家散夥。”
她覺得大掌櫃肯定不想散夥,柳老板也不想,但是老板娘是肯定容不下她了。
其實帶入一下曹月桂的思想也可以理解,自己看上的兒媳婦,看不上自己兒子,然後還靠著自己鋪子做生意賺錢,這簡直就是戳自己心窩子,能忍得了?
彆人不知道,曹月桂肯定忍不了,她但凡略微謙遜一點,也不會直接派個媒婆上門提親,而不提前跟聶青禾問問,哪怕讓柳馨兒問也好。
柳老板可能一時頂住她的壓力,不對聶青禾如何,但是如果曹月桂天天鬨,了家宅安寧,他很可能就會舍棄聶青禾這邊的生意。
到那時候,柳老板主動想拆夥,那肯定會想自己利益最大化,到時候隻怕要刁難她。
不如現在趁著他還沒回過神來,在曹月桂鬨的時候她主動提出來,這樣他沒空多想,隻要他不吃虧,基本就會同意。
當然,如果柳老板人足夠厚道,聶青禾也不想撕破臉,她可以單出去,然後兩家生意照做,給他們的價格絕對可以比其他黃家趙家的更便宜些,這也算是她回報東家的。
如果是以前,她不敢這麼硬氣,現在有洛娘子和賀馭,她自然不怕。
洛娘子對這些都無所謂,聶青禾做什麼她都支持,她還盤算呢,“我這裡還給賀馭收著一些銀子呢,他的就是你的,你要是用現在就拿去。”
聶青禾忙道:“不用不用。洛姐姐你先彆急,咱們隻是自己說說,要具體拆夥還得走流程呢。”
洛娘子:“你要是拆夥,能把大掌櫃帶走就好了。”大掌櫃帶走,那林錢幾個也能帶走,他們幾個做事很好,到時候青禾當老板那可爽歪歪了。
聶青禾驚恐地看著她,“姐姐,你不是讓我把東家掏空吧。”
沒了大掌櫃,那柳家等於沒了半壁江山啊,彆說柳老板不放人,大掌櫃也不會丟下自己堂兄的。
當然,她們就是自己說笑罷了,柳如歸和柳老板是叔伯兄弟呢,人家是有血緣的,一家人,怎麼可能跟自己這個外人走。
接下來兩天風平浪靜,珍珠說大娘子沒動靜,也沒找她敲打什麼的,也沒刁難三少爺。
“姑娘,我看她肯定是消氣了,知道自己過火就拉倒了。”
聶青禾卻覺得可能風雨欲來,曹月桂在醞釀呢。
曹月桂的確在醞釀,她原本都想去鋪子發飆了,狠狠地把聶青禾羞辱一頓,結果二少爺恰好回家知道以後給她攔住了。
“我的親娘,你能不能冷靜些。你去提親也不跟人家打個招呼?你……你是覺得你兒子我是多搶手嗎?不定給她我就被人搶走了?”柳徵很是無語。
曹月桂:“我看上她,她居然不屑一顧,她這是懂規矩的嗎?”
柳徵:“那你就直接去人家家說什麼十倍聘禮?你可真是我親娘,怪不得我覺得自己腦子不靈光呢。”
曹月桂:“放你娘的屁,有你這樣說自己娘的?”
柳徵:“那你說,我爹當初給三弟提的時候,人家還先悄悄問問,不成就拉倒了也不丟人。你這樣大張旗鼓,不知道的還以你能逼婚成功呢。”
曹月桂依然不解氣,“你是誰的兒子?她都瞧不上你,你還替她說話?她靠著誰才能賺錢買房子的?賺了錢就這樣?我看她這種人最好彆做大。你去鋪子,跟柳如歸他們講,讓他們把秘方、工匠女工什麼的,都看管好了。我瞧著得給這丫頭點厲害瞧瞧。”
讓她交出秘方,如果不交那就停產,沒了產品,看她怎麼賺錢。
她不是吃抽成的麼,不賣貨,她哪裡抽去?
而且那些工匠和女工已經把她的技術學到手,現在完全可以踢開她。
曹月桂篤定自己是東家,自己出錢,隻要多給張婆子、陳子健那些人錢,他們是一定會聽東家的話。
到時候她看聶青禾怎麼辦,指定得過來求自己!
第二日曹月桂打探著大掌櫃不在鋪子裡,而是帶人去了城外瓷窯,去請教銅胎掐絲琺琅的燒法,她就趕緊安排了自己的親信,讓他們去鋪子找掌櫃的封存賬本,要查賬。再派人去幾個作坊,分彆找張婆子、聶大力等人說話,好好敲打他們,讓他們知道是給誰乾活兒,拿誰的工錢,跟著誰吃飯,可不要犯糊塗。
她被聶青禾氣狠了,一門心思覺得聶青禾下她麵子,故意針對她。聶青禾跟柳家合作,柳家出錢出力出地方,什麼都是柳家的,聶青禾就白拿銀子,說不定還想圖謀柳家的生意和鋪子。
長此以往,那柳記的生意指不定會落在誰手裡呢,她不能讓外人謀算了自己家的產業去。
她把人派出去,很快柳徵和柳馨兒得到消息,匆忙跑來見她。
曹月桂冷冷道:“你們什麼都不要說,我知道自己做什麼。我是你們好,這個家好。你們不要胳膊肘子往外拐,幫著外人對付我這個親娘!”
柳徵哈哈兩聲,真是不知道說什麼,他的確喜歡吃喝玩樂,但是他和柳老板一樣,覺得柳大掌櫃不但正直而且敦厚,可以把柳家的鋪子管好,所以他就坐享其成了。
現在娘要去封賬、還去作坊奪秘方,這不是直接把大掌櫃的臉踩在泥裡嗎?
大掌櫃能管好鋪子,很大程度就是他講究誠信,讓他失去了誠信,那不等於要他的命?
他氣急敗壞道:“娘,你是真的糊塗了?你以是在教訓聶姑娘,你沒想到你是在趕走大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