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甄幽幽一歎:“可到底是親姊妹,若她今日有事咱們袖手旁觀,明日若咱們有事……”
沒說完就被齊彤打斷,語氣不屑:
“咱們能有什麼事?再說就算真的有事,她一個小小藩王妃,能幫上什麼?不拖後腿就謝天謝地了。”
齊甄無奈歎息:“話是這麼說,可我們……”
話音再次停歇,齊彤不解問她:“我們怎麼?”
齊甄沒有回答,卻停下腳步目視前方,齊彤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主仆三人從對麵小徑走來。
齊毓穿著一身素色衣裙,烏發挽成髻,發髻上簪著一根銀底藍石簪,那簪子看著很樸素,可簪首的鴿子蛋大小的藍石在陽光下卻璀璨奪目得叫人挪不開眼。
因為這跟銀底藍石簪,讓齊毓整體偏樸素的裝扮都得到升華,一種低調又貴氣的感覺撲麵而來。
齊毓迎麵向齊甄和齊彤走來,麵上沒什麼多餘表情來到她們身前,齊毓頷首致禮:
“二位姐姐好。”
齊甄和齊彤對視一眼,紛紛回禮:“三妹妹好。”
打過招呼以後,齊毓便淡淡從她們身旁經過,完全不想跟她們有什麼交流。
兩姐妹等到齊毓走遠後,才敢大大鬆了口氣,然後兩人同時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太緊張了?
她們見到齊毓竟然會緊張?
那怎麼可能!
從小到大,齊毓哪裡都不如她們,是不配與她們相提並論的存在,應該是齊毓看見她們自卑膽怯緊張才對,她們怎麼可能對齊毓……緊張?
“大姐,你覺不覺得齊毓變了?”齊彤盯著齊毓消失的方向問。
齊甄下意識的點頭:“有點。”
兩人對望一眼,心中五味陳雜,半晌後,齊甄對齊彤問:“剛才咱們說的話,她應該聽見了吧?”
齊彤想了想,犟聲道:“聽見就聽見,還怕她不成?”
說完,齊彤便拉著齊甄從花園離開,隻當今早什麼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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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毓在園子裡轉了一圈,回到玉鳧軒時周敬才剛起來,站在廊下捧著碗粥在喝,看見齊毓立刻湊過來。
“齊老師早啊,吃了嗎?”周敬說著,將舀了粥的勺子送到齊毓嘴邊。
齊毓原是不想吃了,奈何盛情難卻,隻好被他喂了一口,吃完就進房了。
金萊和銀柳想跟齊毓進房,卻被周敬攔住,問道:
“你們乾什麼去了,王妃怎麼心情不好?”
兩個丫鬟麵麵相覷,心中驚奇:王爺是怎麼看出來的?
王妃的表情明明還是那樣,並沒有變化啊。
不過既然王爺看出來了,兩個丫鬟也就沒什麼好隱瞞,把在花園裡聽見大小姐和二小姐說的話,一一對王爺說了一遍。
周敬聽完,氣得把勺子往粥碗裡一放,怒道:
“她們怎麼能這麼說?瞧不起誰呢?”
金萊和銀柳對望一眼,心道:你覺得她們是瞧不起誰?
若非王爺回京後死乞白賴非要住到相府來,叫人瞧不起,大小姐和二小姐又怎會說出那番話。
不過這都是主子們的事情,哪有她們當丫鬟的說話的份。
周敬站在廊下氣了一會兒,端起碗把粥喝了個底朝天,把空碗遞給金萊後,便抹著嘴喊張順李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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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外,幾個大臣在外恭立等候宣召。
榮安公與戶部尚書潘大人站在一處,兩人都蹙著眉,因為就在上朝之前,他們從內務府總管那兒聽到了嶺南王府塌了的消息,正發愁著。
“怎麼就塌了呢?你不是說那宅子修整過的嗎?”榮安公咬著後槽牙發問。
潘大人抹了一把冷汗,沒想到在倒春寒的日子裡,他還能在戶外體驗到汗津津的感覺:
“確實修整過,房梁都換的新的。”
“你家修整過的房,下場雨就塌了?”榮安公壓低聲音質問。
潘大人小聲辯解:“那不是……被雷劈了嘛。”
“你家房子被雷劈了屋頂不著火啊?明明是地基的問題,整塊屋脊都塌了……”
“那下官一會兒就叫人連夜趕修。”
“趕緊修!劉公公說了,陛下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駕臨嶺南王府,若在那之前修不好,你就等著摘烏紗帽吧。”
潘大人覺得自己冤枉極了,他當初就說不該把那舊宅子充作嶺南王府,太不像樣子,□□安公隻肯批那麼多的預算,總不能叫下麵的人自己貼錢吧。
現在舊宅子出了問題,倒成了他一個人的罪過。
正憂心忡忡時,隻聽旁邊宮人傳出一聲吟唱:
“嶺南王到。”
榮安公和潘大人對視一眼,兩人一同躬身向後看去,隻見一個年輕公子,穿著一身竹葉紋的長衫,風度翩翩的從不遠處走來,那張俊臉眉眼如畫,嘴角洋溢著如沐春風的笑,跟在殿外等候宣召的大人們那種凝重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周敬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的走來,絲毫沒有馬上就要麵聖的緊張,甚至還能語調輕鬆的跟人打了一路招呼:
“諸位大人早啊。”
走到榮安公和潘大人身旁時,周敬特地停了腳步,笑吟吟的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把榮安公和潘大人都看得頭皮發麻了,才拱手作禮,從他們身旁走過。
儘管他什麼都沒說,但榮安公和潘大人如臨大敵,因為他們已經猜到嶺南王此時進宮是因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