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大小姐是她相中了很久的兒媳人選,端莊厚道,知書達理,父親是當朝丞相,將來平哥兒入仕,有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嶽父指引,還怕混不開官場嗎?
可皇後突然要宋氏去借花,宋氏雖然表麵欣然領命,可她心裡有沒有怪罪,孫氏還真拿不準。
“其實,這也是娘娘想幫國公夫人試一試齊家,若齊家連這事兒都能答應辦妥,那今後定然事事以國公府為先,反之的話,就說明人家根本看不上國公府。”秦穗勸道。
孫氏想說:橫豎不是事關你兒子的婚事,你說的倒輕巧。
卻又怕她把這些話說與皇後聽,孫氏隻敢在心裡嘀咕。
這時派出去打聽消息的婆子回來,孫氏頃刻起身,迎到門邊迫不及待的問:
“怎麼說?”
那婆子說:
“像是沒成。嶺南王府架子大的很,連丞相夫人都給攔在門外好一會兒才得進,後來丞相夫人就跟嶺南王妃借花,可嶺南王妃卻直言不借,還和丞相夫人吵了起來,丞相夫人氣得都罵人了。”
“再後來,嶺南王也急匆匆的回去了,跟丞相夫人對峙了幾句,丞相夫人就黑著一張臉從嶺南王府出來了,看她們馬車走的方向,像是直接回相府去了。”
婆子說完之後,孫氏急得在心口敲了兩下,這下好了,真生氣了!可怎麼收場喲。
比起孫氏的焦急,秦女使則疑惑又氣憤:
“嶺南王妃不是她親閨女嗎?怎麼可能拒絕?她是沒儘心辦吧?”
婆子看了一眼孫氏,硬著頭皮回道:
“看著……不太像,丞相夫人都跟嶺南王妃吵起來了。咱們的人消息傳得很仔細,說丞相夫人自己也被氣得夠嗆。”
秦女使還是不太相信的樣子,孫氏冷靜下來後說:
“從前就聽說齊家三小姐是木頭性子,說話又直又衝,沒想到對她親娘也這般,花是禦賜的,嶺南王夫婦不肯借出,便是給丞相夫人施壓也無用啊。我看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
不管事情是真沒辦成,還是丞相夫人沒儘力,對孫氏而言都不重要,關鍵是丞相夫人願意去嶺南王府走一圈,就已經是給孫氏麵子了,既然人家給了麵子,那孫氏自然也要回個麵子給人家。
若再由著皇後娘娘和這女使瞎折騰,她相中的那個兒媳隻怕就真要飛走了。
雖說她的兒子也很優秀,不愁娶不到媳婦兒,可難得遇到這種家世好,性子軟,不輕浮,不傲慢,不矯情的姑娘,若是換個喜歡三天兩頭折騰事兒的,孫氏隻怕後半輩子都難清淨。
“女使且回去照實與皇後娘娘稟告,隻說那嶺南王夫婦一口回絕,沒有轉圜餘地,咱們總不好去他府上硬搶不是?”孫氏說。
秦女使聽到這裡也明白了國公夫人的意思,畢竟皇後娘娘隻是派她出宮推動此事,沒有口諭也沒有懿旨,她這女使的身份,還不足以壓過這些夫人們,讓她們全然聽從自己的命令。
沒辦法,隻能回宮如實稟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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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丞相夫人宋氏從嶺南王府陰沉著臉出門,到了馬車上,臉就變回來了。
隻見她大大的鬆了口氣,一直繃著的身子也柔軟下來。
把一旁的齊甄和齊彤看得一頭霧水,齊甄問:
“娘,您不生氣了?”
宋氏歎氣:“生啊。可生氣有什麼用?”
齊彤想法子安慰宋氏:“三妹妹這般絕情,下回她若有事,咱們也彆管她,娘不必跟她生氣,自己身子要緊。”
宋氏見她誤會了,說:
“她今日絕情才是對的。皇後娘娘派出個女使擺了我一道,我當場拒絕的話,未免不給皇後娘娘和國公夫人麵子,如今好了,我聽話走了一遭,皇後娘娘那兒好交代,花借不出來是因為禦賜之物,今日若是你們三妹妹傻兮兮的一口應承要借的話,事情反而難辦很多。”
皇後這麼做,其實最深層的目的,是想把嶺南王捆上鎮國公府的船,今後為太子效力,可之前丞相說過,如今嶺南王最好不要跟太子和獻王扯上關係,哪怕得罪他們都比跟任何一方捆綁要安全的多。
原本這些道理宋氏可以當麵跟毓姐兒說清楚,免得她誤會自己這個當母親的偏心偏到胳膊肘,連她死活都不顧,可她那王府裡,也不知有多少眼線盯著,她們若私下交談,定會引人懷疑。
所以,宋氏故意在毓姐兒麵前表現得極為強勢,讓她生氣,然後由她口中說出‘不借’,反正是禦賜之物,毓姐兒不借自有不借的理由,沒人能用這一點抓她的錯。
“還彆說,你們三妹妹去了一趟嶺南之後,比從前聰明一些了。”
宋氏開始還怕她唯唯諾諾,糊裡糊塗的就點頭應承,到時候宋氏還得想辦法替她開脫拒絕。
幸好今天那丫頭的表現挺好,但隻怕此刻已恨上她這個當母親的了。
不過恨就恨吧,毓姐兒與她這個娘親本就不親近,她對毓姐兒也確實關愛甚少,最重要的是,他們夫妻聖誕過後就要回嶺南,京城的這些渾水,能少沾就少沾一點吧,最多等他們回嶺南後,她再寫信向毓姐兒解釋今日之事。
“娘,咱們沒辦成事,國公夫人那邊會不會……變卦?”齊甄攪弄著帕子,問出了擔心一路的問題。
宋氏安慰道:
“放心,國公夫人不糊塗。今日我相信她也是被逼無奈,我臨走時看她一眼,她應該懂我的意思,彼此麵子都顧全了,不會因此影響兩家關係的。”
齊甄聽到母親的話,懸著的心總算落下。
齊彤見狀,用略帶羨慕的目光看著齊甄,看樣子母親確實為大姐姐尋了門好親事,也不知將來會給她找個什麼樣的,總不能比大姐姐的這個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