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鎮國公府確實出事了。
下個月中旬鎮國公世子秦元平和齊家大小姐正式訂親,鎮國公遞折子請求回京觀禮,卻在回京途中遭遇埋伏,深受重傷。
宮宴那日,秦元平就是聽到傳話宮婢帶來的這個消息,才連宮宴都撇下沒參加。
鎮國公遇刺的消息,實在宮宴結束以後才傳入宮中,順寧帝對此震怒不已,連夜召集太醫院會診,仍不放心,親自微服到國公府探望國公傷情。
公府後院燈火通明,太醫們正在裡間醫治,順寧帝站在後院樹下等候消息。
夜風驟起,劉盛為順寧帝取來披風,正要為陛下披上時,主院房門開了,太醫院院正盧大人從房內走出,眉頭緊鎖著來到順寧帝身前回稟:
“陛下,國公爺暫時脫離了危險。”
順寧帝看盧大人神情不對,立刻抓住了重點,問:
“什麼叫暫時?”
盧大人說:“國公爺身上的外傷內傷都已做出醫治,沒有大礙,隻是……那些傷了國公爺的兵器上有毒,雖然暫時壓製不發,但毒仍在體內,什麼時候發是未知之數。”
順寧帝長歎一聲,問盧大人:
“那,那太醫院研究解毒不就好了。還是說,國公所中之毒你們無解?”
盧大人被陛下質疑醫術,麵色慘白,但還是硬著頭皮解釋:
“此毒有解,但解法繁複至極,且解毒藥效太過凶猛,須得用失傳已久的無極金針封住中毒者經脈,以身體做甕,把毒性困在體內,再下猛藥解除。”
“此法是醫書記載,這世間有沒有這樣的解毒方法,有沒有所謂的‘無極金針’都是未知,臣等定會竭儘所能救治國公,但最終能否成功卻不敢言。”
盧大人做了半生太醫,知道這種情況下絕不能隱瞞傷情。
順寧帝也很無奈,吩咐道:
“儘全力醫治,無論要多少名貴藥材,直接去內庫拿來,務必要救回國公性命。”
老鎮國公為大周打了一輩子仗,一身傷痛,鬱鬱而終,鎮國公繼位後,接替老國公的位置,替天子守國門,外族虎視眈眈,國內匪患不平,如果鎮國公此時發生意外,不知又要引起多少紛爭。
於公於私,順寧帝都不願鎮國公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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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聖誕已經過去兩日,按照周敬原本的計劃,這時候就該入宮向老父親請辭了。
可鎮國公遇刺之事尚未平息,周敬不上朝都知道他的老父親最近像吃了槍藥,逮誰噴誰,他這個時候入宮辭行,不是上趕著往槍口上撞嘛。
所以周敬決定再等等,等老父親的心情好點後再去。
而這些天裡,他沒事的時候就往兵部跑,看能不能聽到一些淮南剿匪隊何時凱旋的消息。
他是真心想在京城跟師大佬碰麵,這樣他就可以蹭軍隊的順風船一起回嶺南。
周敬有自知之明,他近一個月在京城辦的事情太紮眼,又明晃晃的賺了那麼多錢,萬一有人心生歹意,在他離京的路上做手腳就慘了。
誰知他殷勤的每天往兵部跑,心心念念的師大佬的消息沒聽到,倒是收到了一封葉無為從徽州驛站寄來的信。
葉無為信中說,他半個月後就會抵達京城,他已經聯係過柳掌櫃,拜托柳掌櫃幫他在京城找了一家紅塵客棧入住,大概住一個月左右,他幫周敬煉了一些夏日驅蟲的藥草,讓周敬到時候可以派人去客棧找他取。
葉大佬真是太夠意思了。
自己出門在外,竟然還不忘替周敬煉製夏日驅蟲的草藥,感動之餘,周敬看了一眼落款的時間,大概是二十天前,那也就是說,葉大佬這個時候很可能已經到了京城。
想到這裡,周敬趕忙把信收好,飛速趕到了葉大佬心中所說的落腳客棧。
紅塵客棧大概是在城南西梁橋附近,不過具體地址還不清楚,隻知道離柳掌櫃所在的雲家商行比較近,周敬先到商行,柳掌櫃正好在外麵盤貨,周敬下車問他葉無為的事情,柳掌櫃說:
“哦,來了來了。本來說是五天前到的,誰知他路上遇到個病患稍微耽擱了兩日,昨天剛到客棧,現下應該還在休息吧。”
周敬得知這個消息,問清紅塵客棧的位置後,就馬不停蹄的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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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敬在外碰運氣的時候,齊毓倒還挺充實的。
宋氏喊她回相府幫忙看齊甄的嫁衣的樣式,說是一個月前就約好了的。
跟齊毓和周敬成親時嫁衣及一切嫁娶之物都是由內務府按照規製準備的不同,齊甄的嫁衣須得自己準備。
“唉,那些個繡娘就是不懂我的意思,繡來繡去都是這些個花樣,一點特色都沒有。這款式不好,不顯腰身……”
這回的嫁衣款式是月衣閣提供的,攏共有六種樣式,老板娘親自送來相府給齊甄挑選,現在穿的是第一套,宋氏對這套頗有微詞。
齊彤按照自己喜好挑了第二套,叫人拿去給齊甄。
“大姐試試這套,這套有腰身,母親肯定喜歡。”齊彤嬌笑著說。
丫鬟們過來請齊甄入內,齊甄想著剛才試穿嫁衣款式時的繁瑣步驟就犯懶,進去裡間直接換上自己的衣裳就出來了。
宋氏和齊毓、齊彤還在看老板娘帶來的畫冊,見齊甄沒換第二套,問她:
“不穿了?款式合適不合適,總得試過才知道的。”
齊甄悶悶不樂的搖了搖頭,宋氏見女兒似乎有些不高興,便讓月衣閣的將衣裳留下,等全部試過之後,再聯係她們來量尺寸。
月衣閣老板娘欣然同意,收拾了東西,戴上裁縫就離開相府了。
外人走後,宋氏屏退左右,隻留幾個女兒在身邊,這才問齊甄:
“怎麼了?”
齊甄幽幽歎息:“不試了吧,還不知這樁婚事能不能成呢……”
宋氏想了想,問她:“國公爺的傷勢還沒好轉嗎?”
齊甄點頭。
她今早去送上回國公夫人請她幫忙抄的經文,出來接待她的是秦家七小姐,秦七告訴齊甄,她母親和兄長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一直在國公病床前照料。
“喲,這都好幾天了,怎麼還不見好呢?太醫還在國公府嗎?”宋氏問。
“在呢。七娘子說,這些天連盧大人都衣不解帶的在照料,國公的傷情許是真的很嚴重了。”
齊甄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整個人沮喪的不行。
不怪她如此,她和秦家大郎的婚事是她心之所向,秦元平確實是個很好的夫婿人選,齊甄十分滿意,可若是國公傷情始終不能好轉,萬一……
那秦家短時間內是不會考慮婚嫁之事了,而因為兩家隻是在談婚事,連正式訂親都還沒來得及,就算齊甄願意等都沒有正經的理由和身份。
宋氏跟著歎息,齊彤也難得消停,在旁邊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