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門的後方,以戰國大將為首的海軍高層所質問的是:你究竟有沒有考慮過,徹查一切讓真相大白會給海軍帶來什麼影響?
普通將官士兵將如何看待這件事?
甚至,民眾將如何看待此事?
或許他們這些高層要的和痞子男波魯薩利諾一樣,都是鏟除貴族勢力讓海軍擁有完全自主權。
然而身在高位的他們卻不得不考慮,民眾知曉一切後的反應,那些黑暗倘若被揭發,在民眾心目中整個海軍陣營勢必受到牽連,因為弗雷德裡克.加文是海軍,更即將升任大將。
對民眾來說,死者的所作所為不僅僅是個人的惡行,同樣更是海軍的惡行。
戰國大將這一係希望鏟除掣肘,卻不願意代價是整個海軍陣營聲譽受損,可惜的是,弗雷德裡克.加文的行徑一旦曝光,帶來的惡劣影響足夠引發一場劇/變。
所以,那些黑暗或許會被刻意忽視。
弗雷德裡克.加文之死勢必導致貴族一係受到打擊,公諸於眾的資料卻絕對不會有那本相冊,密室之內的相關罪惡很可能被封殺。
政/治/動蕩中,對立雙方爭奪的是利益,真相如何沒有人會在意。
一開始我就知道。
…………
到此時,原本就在意料之內的事真正發生,我當然沒有太過失望,隻是看他站在那被拒之門外的樣子…
想了想,內心無聲歎了口氣,直起身,雙手舉高,“抱——”
很快,我得到了回應。
他疾步走上前來,垂在身側緊攥到關節泛起淺青的手鬆開,隨即將拿著相冊擱在一旁,空閒下來的一雙手小心翼翼探出,掌心朝上遞給我,口中說道,“耶~真是嬌氣。”
老調重彈的一句話,似乎是想掩飾自己的失態,他強迫自己笑得很輕浮,“還要睡在我的口袋裡嗎?”
說是要讓我重新睡在口袋裡,這男人卻言行不一致的把我放到他的肩膀上,自己轉身坐了我先前坐的位置,最後才說出目的,“很可惜哦~我們必須在這裡等杜蘭德爾。”
“那家夥去取資料,其中有一部分說好了要給你。”
“你可以趴在我的肩膀上睡,或者腿上?”說話間那雙長腿又架起吊兒郎當的二郎腿,他以實際行動再次闡釋了什麼是說一套做一套。
“不可以咬我,娃娃,脖子這裡被咬的話,彆人會認為我渡過一個熱情的夜晚呢~”
————好吧~不是太遺憾的放棄扒開領子一口啃上去的企圖,之後,我轉而要求他,“讓我看相冊,從頭到尾看一次。”
我知道他不過是想改變心情,所以也不打算真的計較什麼,隻是附和他的輕佻油滑行徑,誰讓他喜歡真真假假虛實難辨呢?
我也是配合著意思意思。
而,提出要求之後才是圖窮匕見的真正目的,“我想看那些相片裡的背景…”
聞言,這男人偏過臉瞥了我一眼,眼底鋒芒一閃,不過沒說什麼,隻是‘聽話’的取過擱置一旁的相冊放在適合的高度,以兩人共同觀看的姿態悠悠打開它。
邊慢悠悠的翻看,邊漫不經心開口,“娃娃你啊~有時候我覺得你真是可怕呢~”
隨後沉默片刻,視線落在手中的相冊上,他象是自言自語一樣說道,“通過照片背景能看出很多東西,如果知道那個人的履曆,就更容易查到對嗎?”
“可是…”
他又安靜下來,指尖拈著欲要翻頁的動作同時停滯————那是一種猶豫不決,甚至,即將被說服的預兆。
他果然很容易領會我的提醒,隻不過同時也在猶豫,因為戰國大將他們說的,對他來說同樣重要,追查與否是一種兩難抉擇。
到了這一刻,‘可是’之後是他心中的天平偏向他熟悉的那些人,因為,他和他們立場一致。
…………
頃刻間察覺到這男人的微妙變化,一開始就沒有看著相冊而是在密切留意他的我,將聲線壓得很低很低,耳語一般:
“可是,如果被民眾知道你們海軍險些會有一個,多年來連續性/虐/殺/害/女/童的海軍大將,你們將顏麵無存,對嗎?”
我幾乎是滿懷惡意的揭露他和他們的心思,以質問的口吻,說道,“你真的認為,掩蓋了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嗎?”
咫尺間的這個男人整個肩膀徒然僵硬,我盯著他藏在衣領後方的側脖頸,看著耳下那點軟骨微不可察顫動————他在咬緊牙關,似乎是打算反駁卻找不到語言。
於是,我接下去說道,“人死後可是有靈魂的啊~”
“你知道我能看見,你想知道我看見多少個在恐懼與痛苦中被殺害的孩子嗎?”
“她們都在注視著——”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他放棄,那麼…說實話,我也將放棄與海軍的‘合作’,等到結局那天,海軍陣營才真正將迎來崩潰之日。
因為我從來沒有打算過手下留情,也不需要海軍徹查什麼,那些被收集的黑暗已經足夠曝光,世界政府極力打造的,所謂‘光輝與正義的貴族代表’究竟何等罪該萬死。
而毫無疑問,到那時候世界政府會將整個海軍陣營拋給民眾成為替罪羔羊,合作的話他們至少能事先準備好應對之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要想扭轉劣勢根本是妄想。
在這件事上,我原本隻是日行一善。
至於合作的另外一個好處,我的任務委托人,偶人的往事,實際上根本不重要,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對我沒區彆。
…………
沉默中,比起痞子男的回答,我更早得到的是一個淩空飛來的…文件袋。
來自戰國大將,這位海軍高層在我拿鬼故事恐嚇他手下的波魯薩利諾準將時,悄無聲息打開辦公室門旁聽。
之後,或許恨鐵不成鋼?拿在他手中的卷宗袋此時當頭砸來————直接砸在他們波魯薩利諾準將的臉上,外帶一記怒叱,“有時間在那裡發呆,不如早點給我去核對履曆表!”
“你隻有自己誇口的那五天時間!”
“如果一無所獲,到時候你等著被那些人報複性送上軍事法庭吧!”
蓬蓬頭戴著黑框眼鏡,看似儒雅實則行為暴力的這位海軍大將狠狠地,以仿佛要將整片天空摜到某人頭頂的氣勢關上辦公室門。
我呆呆收回視線,偏過臉看著被砸了正在摸鼻子的痞子男,“五天?”
“耶~沒什麼。”他含含糊糊的顧左言它,隨即一抬手把我從肩膀上拿下舉到眼前,“戰國大將最後居然是被你說服了,真想不到。”
呃~這男人簡直象被宣判絕症的患者又聽聞是誤診那樣,仿佛萎靡不堪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精神起來,“娃娃你真是太棒了,這次多虧你呢~”
誇讚的話說到中途他卻扭過臉,對著一直保持沉默彷如不存在的那位,斜倚在窗邊的另外一個人,笑眯眯的招呼,“對了薩卡斯基,不來和娃娃打聲招呼嗎?”
“現在開始也算是同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