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敵襲時手忙腳亂,最後這段路程即使起/點與終點之間的距離不算太長,以夏洛特.大福為首的一行人也走得異常謹慎。
然而如此的小心,結果卻是出乎意料的平安無事。
沒有敵人埋伏,也沒有機關陷阱,除了路況不太好,沒有任何一種預計中可能遇到的麻煩狀況發生,一路走來順利得詭異。
正是這種順利反而更令人精神緊張,同樣也讓我無法真正入眠。
一直到路程結束,或許是目的地近在咫尺,一路上都過於壓抑凝重的氣氛方才有所鬆懈,也因此,不可避免被影響得無法入睡的我終於…等到機會能夠徹底睡熟過去。
最後的印象是前方攔著一道河,就著不遠處城內投射而來的燈光,能夠看見橫跨河麵的棧橋,橋下流水淙淙,水波映著燈火,光斑明明滅滅。
目的地就在幾百米外,前行的隊伍反而停下腳步,靜靜看著十幾米外的棧橋,以及隔著一道護城水流,內裡影影綽綽喧嘩又熱鬨的目的地。
同行者們站在原地不動也不言語,倘若是以直播間的第三方視角演繹此時這一幕,想來是與童話島終結那夜有幾分相似。
那時月夜下的迷宮深處,海賊如獸群一般湧入開啟最終殺戮序曲,而此時,再過不久這片虛幻的和平也將毀滅殆儘吧?
隻是,我不知道,在假相中活著,與在現實中死去,哪一種更幸運一些?
也或許,除了身在其中之人,沒有誰能夠擅自替他人做出決定吧?
…………
很快,被睡意拖拽的意識再也無力思考,眼簾徹底闔上的前一秒,恍惚間我似乎看見代步工具低下頭同樣看了我一眼,遠處城內暖黃的燈光投在他臉上,淡化了眉眼間的陰鬱鋒利,依稀仿佛是一種帶著安撫性質的淺淡笑意。
隻是那笑意轉瞬即逝,頃刻間我同樣閉上眼睛,摸索著攥過咫尺間的一片布料(根據手感判斷應該是某人那件充分體現出非比尋常審美觀的上衣衣襟),用它擋在自己的眼睛上遮住光線,緊接著徹底睡死過去。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根本不必猜測。
一路行來平安無事,想必,真正的開始是踏上橋梁進入內城之後,暗中的敵人以逸待勞等著,按照我所理解的夏洛特,他們不會停下,即使前方刀山火海。
不存在後退一說,海賊們從來無所畏懼。
所以,正麵交鋒之前的這點短暫平靜時間,就讓我抓緊時間睡一覺好了。
事到臨頭再叫醒我也來得及,嗯~
…………
…………
我睡熟了,毫無牽掛,不受任何乾擾的,也沒有夢,甜美如嬰兒般的睡眠。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空白的意識多出一種縹緲虛幻忽遠忽近,嗡嗡嗡如蚊蠅般的吵鬨,並且異常持久,堅持乾擾睡夢,直到被喚醒。
而當我努力掙脫睡意的束縛,眼睛尚未睜開首先就感覺到…臉頰被粗魯的拍打著。
哦~另外有個男人在耳邊說話,“睡得這麼熟嗎?”
“喂!你該醒了!”
“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惺忪睡意尚未徹底消散的這幾秒鐘時間,我的臉已經被拍了三四下,力道不大,但是…對方極其不友好。
連同說話的內容都呃~透著顯而易見的嫌棄感,“被陌生人抱了一路居然就睡了一路,你這女人的神經究竟粗到什麼程度啊?”
————這次聽清了,如此略顯低迷的特殊聲線,是夏洛特.大福。
話音落下之後,這年輕海賊又氣急敗壞的哧哼,“該不會是暈過去了吧?真是個累贅。”
‘暈過去’的猜測之後,他不再繼續拍我的臉頰試圖弄醒我,轉而將手移到我的額頭,掌心覆蓋在那試了試體溫,隨後將音量壓低幾分,“沒有發燒,奇怪了,怎麼叫不醒?”
隻是緊接著,斜地裡橫插/進來的另一道聲音,說著,“這位夫人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太好,如果昏迷就麻煩了,請讓我為她檢查。”而這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的聲音,是船醫特裡。
“不必了。”提議立刻被否決,沉默一瞬,他又說道,“趁著我還有耐心,說出你的來意,特裡,卡塔庫栗哥哥認為你可能是冒牌貨,現在看樣子並不是。”
“所以,既然出現在我麵前,想必你已經有覺悟了吧?”
“竟敢背叛媽媽,無論是什麼理由,你都難逃一死。”
…………
這一刻,夏洛特.大福的殺意毫無掩飾,對方卻仿佛無所畏懼,平靜的回答道,“我的來意當然是為了您正抱著的這位,至於目的,等她醒來才能坦言相告。”
言語間不知怎麼又輕輕的笑了一聲,再次開口時的音調頓時多出幾分意味深長,“我的目的和大福大人您難道不是一樣嗎?甚至卡塔庫栗大人將她帶回營地的初衷…”
下一刻,船醫特裡餘下的那未儘話語徒然被厲聲打斷。
“閉嘴!”夏洛特.大福,年輕海賊似是被激怒,凶狠至極的嗬斥,“你以為什麼?誰借你膽子在我麵前胡說八道?!”
到這裡,他們之間似乎談崩了,可奇怪的是…船醫特裡居然象是意料之中那樣,語氣十足的篤定,“大福大人對抱在懷中這位夫人的態度,果然就象我猜的那樣。”
“除了她的能力很有價值之外,她本身對您也有著非比尋常的吸引力吧?”
“彆否認,您十二歲出海開始我就作為船醫呆在您的身邊,到今年十六年時間,我也是第一次見您這樣緊張一個女人。”
接著,這BIG.MOM海賊團的船醫一改之前的沉穩,口氣變得…黏膩而又蒙昧,仿佛揭開假麵具露出下方的惡心真麵目般,低聲說道,“可惜她並不屬於您,隻有等到卡塔庫栗大人確定不要,她才有可能換一個擁有者,這是夏洛特家族的規矩。”
“大福大人您一定會遵守,否則就會象近幾年的佩洛斯佩羅大人和克力架大人那樣,傳聞那兩位大人為了一個女人鬨得幾乎反目成仇。”
“甚至,您在卡塔庫栗大人麵前那樣表現,原本就是為了隱瞞自己的心思,因為您知道,一旦露出什麼破綻,以卡塔庫栗大人的性格,絕對是殺了她而不是讓給您,對吧?”
那長篇大論說著說著,年老的男人漸漸將聲音壓得很低,黏稠的音調變得如耳語一般,暗藏挑撥的不懷好意,最終,圖窮匕見:
“您為什麼不考慮一下皆大歡喜的結局呢?她留下,隻要帶走布蕾大人和斯慕吉大人,等到卡塔庫栗大人的興趣消失,我保證將她平安送到您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