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聽見我的‘勸告’,兩位夏洛特的注意力被引了回來,緊接著,他們卻又不約而同發現小姑娘斯慕吉的慘狀,隨即雙雙神色劇變…
霎時間,我隻覺得眼前驀地卷過一陣疾風,等到視野重新變得平靜,年輕海賊已經站到次子身側,半低著頭,探出的手指尖撫在小姑娘脖頸邊,正在查探她的頸動脈。
片刻過後,他緊繃僵硬的肩膀鬆弛下來,沉聲說道,“應該隻是昏過去了。”聲音顯得暗啞低沉,音色深處透出微不可察的慶幸。
話音落下後又猛地轉過臉,對上我的目光,他的眼神…
想來是一個錯眼自己的妹妹就麵如死灰五官沁血,這種意外發展讓他在極度的驚愕暴怒中失去了理智與判斷力。
年輕海賊的眼神再看不見絲毫蒙昧錯亂,取而代之的是無比鮮明的殺機。
無論之前他對我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思,截止此時此刻都蕩然無存,被殺意與暴虐徹底點燃的眼睛燒成亮金色,眉宇間也毫不掩飾不法之徒獨有的凶性。
仿佛是受到攻擊負傷的野獸,本能地欲要擇人而噬。
一動不動的盯著我看了一會,眼神冰冷敵意深刻的年輕海賊,腳下緩緩、緩緩地朝前邁出一步,饒是一言不發,他的意圖也十分明顯。
然而下一秒,他身後同樣將視線落在我這裡的次子,夏洛特.卡塔庫栗將握在手中三叉戟朝前一橫,毫無預兆攔下了他的腳步。
年輕海賊身形一滯,複又回過頭,低吼出聲,“卡塔庫栗!”
他看著他哥哥,所以我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究竟是何等凶狠憤怒,可…即使不知道,從他垂在身側緊握成拳的一雙手也能輕易判斷,他顯然是對次子攔下他的舉動極度不滿。
…………
目光在周身殺意起伏不定的年輕海賊身上掃過一圈,之後,我又將視線抬高幾分,落到更後方一點,他的哥哥那裡。
次子夏洛特.卡塔庫栗,仿佛對弟弟的質問充耳不聞,回視而來的眼神卻帶著相似的含意。
陰鷙、凶狠,充滿攻擊性。
這一時間與我目光交彙,那雙被負麵情緒汙染,變得暗紅不祥的眼睛微不可察眯起。
我的呼吸微微一滯,緊接著卻又怔了怔————我原以為,片刻之前阻止年輕海賊,是因為這位次子要親自動手。
畢竟,以他那種標準的‘長兄如父’性格,確實會將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他的責任感當中包括了替弟弟妹妹徹底掃平危險。
隻是不想他的行為,卻叫人看得摸不著頭腦…
先把單手抱著的小姑娘斯慕吉,塞到她另外那個哥哥年輕海賊的懷裡,隨後又將另一支手手中握著的兵器狠狠地插/在地上?
看著他一番毫無邏輯的係列舉動,我正覺得莫名其妙,可就在頃刻間,他的身影從我的視野當中驟然消失!
???
盯著次子夏洛特.卡塔庫栗明明應該存在,偏偏卻隻剩下一支三叉戟的位置看了幾秒鐘,我眨了眨眼睛,又呆滯的將視線平移少許,重新看向留在原地的年輕海賊————
下一秒,腦後有風聲徒然襲來,急促而又淩厲,卻毫無殺氣。
與此同時,年輕海賊夏洛特.大福的目光恰恰看向我這裡,神色猶帶幾絲尚未完全消退的怒意,奇怪的是,視線焦點卻在更後一點。
他看的是我身後…
電光火石間,我驀的恍悟,隨即搶先一步閉上眼睛,在被身後襲來的那記手刀擊暈之前,悄無聲息溜回意識海。
…………
…………
回到意識海,仍舊是一萬年不會變的暴力踹開小黑屋門,我深情呼喚:‘蛋蛋啊~’
自家這隻跑出來給我留下個‘盜號’的驚天大瓜,又預先備好道具,之後就閉門不出的蠢係統,正蹲在那搗鼓它的後台。
聽到叫聲頭也不回,隻是抬起細爪隨意揮了揮————這是表示它沒空,讓我自己找樂子。
見它心無旁騖,一副專心致誌得仿如被附體的死宅科學家模樣,我想了想索性就不打擾它忙正經事,於是將注意力放到直播屏幕:
現實裡的這一瞬間,後脖頸挨了一記手刀的我‘昏迷不醒’,正閉著眼睛,身體緩緩地朝前傾倒,隨後被那個行凶者伸手攬住…
接住之後他就順勢帶著我,兩個人一起坐到地上。
意識海裡的我,看著畫麵裡發生的一幕,一時間眼角都微微抽搐。
夏洛特.卡塔庫栗對付我的手段,在我意料之中,和之前在宮殿裡對待他妹妹的方式一樣,原地消失瞬閃到身後打暈對方。
並且那個男人嗯~還算頗有風度,出手將人放倒之後還記得接住,沒讓我臉朝下蹌地,就是…接下來的發展有點不太對。
現在就象才進入迷你城那時候,禁魔與我的魔力發生碰撞,導致我失去了一段時間的意識,蘇醒後發現自己被他抱著…
所以說,為什麼!他又用自己充當臨時座椅,讓我半倚半靠在他懷裡,一支手還從後邊繞過來,掌心覆在隆起的腹部?
這種微妙的姿勢,他就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嗎?
…………
這一刻,我正因為現實裡那位次子格外奇葩的詭異行徑而滿頭黑線,耳邊忽然傳來了自家蠢係統的聲音:
‘阿絲達蘿娣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
話到中途猛地一個急轉彎:‘咦?’
也不知道究竟在驚訝什麼,它圓滾滾一顆光團猛地滾過來,盯了眼直播屏幕又看了看我,接著又看了看屏幕,然後又看了看我————
如此反複,五秒鐘後徒然炸毛:‘那家夥是怎麼回事?我就忙起來一會沒留意,阿絲達蘿娣你又乾了什麼?’
對於自家蠢係統憤怒的責問,我表示自己很冤枉:‘沒有,真的!’
天曉得那個夏洛特.卡塔庫栗是在做什麼,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的好麼!
‘沒有?沒有他會用手指替你擦嘴角?’蠢係統顯然不相信我的辯解,小細爪猛地一揮,氣勢洶洶的點著直播畫麵:‘現在,你看著直播再說一次,你什麼也沒乾?’
可我真的什麼也沒乾啊!簡直比六月飛雪還冤!
自認為行得正坐得端,然而卻被自家蠢係統莫名扣上一頂黑鍋的我,十分不愉快,隻是等視線隨著它小細爪指的方向轉過去,再定睛一看。
緊接著我就看得眼角再次劇烈一抽,腦門上的青筋都要暴起。
直播畫麵裡,夏洛特家那位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線的次子,充當臨時座椅就算了,仿佛是個傻爸爸,掌心覆在我肚皮上,也…算了。
關鍵是,現在,他抬起另外那支手,食指指尖按在我的嘴角,不久前被年輕海賊咬破的位置,指尖停在那個細小傷口上,慢慢的摩挲…
‘擦拭嘴角’的動作小心翼翼,輕緩得仿佛是在擦拭瓷器,那位次子的眉心不自覺顰緊,垂低的眼簾遮去了這一瞬間可能泄露的情緒。
我:…………
————蠢係統問得對,這絕對不是我沒乾什麼,就可以解釋得通。
要是沒什麼,他怎麼可能做那種,顯然與我兩人之間的合作關係,完全不符的親密舉動?
然而我敢發誓,自己確確實實沒乾什麼,甚至連對他下暗示都沒有,這個鍋我真的不背。
另外,話說回來,這種行為模式,既視感滿滿啊喂!
童話島那時候也是這樣,暴躁小紅帽夏洛特.克力架把我拖進森林裡,之後陰沉正太夏洛特.蒙多爾就用力擦我的嘴角。
夏洛特.大福和夏洛特.卡塔庫栗,他們的行為完美複刻了那兩個弟弟。
所以說,他們姓夏洛特的這一幫兄弟,到底怎麼回事?
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還是家學淵源?
我被此刻直播屏幕上忠實演繹的畫麵,哽得直想翻死魚眼。
而蠢係統還在憤怒:‘我都說了,你要是再隨隨便便到處勾搭,未來絕對會被挖出來曝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