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後————
我費了好一番努力,才終於擺脫身體的極度不適感。
先前幾次三番受到驚嚇,又被五米公主的決定最後會心一擊,導致我…肚子有點疼。
也不知道究竟是被氣的還是被嚇的,總之,肚子微微抽痛起來,好在持續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也就那麼一兩分鐘而已,隻是疼痛褪去之後,跟著又起了彆的連鎖反應。
頭暈目眩,外帶心悸,甚至整個身體的循環都隱約出現壞征兆。
也因此,對於次子夏洛特.卡塔庫栗的那種,完全無視當事人意願的海賊式決定,急於自救的我隻能充耳不聞。
我當然知道,在說出那句話的瞬間,他的危險程度就超過了他弟弟夏洛特.大福。
因為男人對女人起了心思,表現出來和坦白宣告,完全是兩回事。
前者的曖昧若有似無,後者卻是誌在必得。
而以他們夏洛特家的前科,那同時也代表著,為了達成目的他會不擇手段。
可我根本沒心思搭理他,性命攸關時刻,其它都是小問題。
任務委托人露玖早已經油儘燈枯,即使有我的魔力供養,到如今也是強弩之末,這種糟糕至極的身體狀況,隻要稍有不慎,多米洛骨牌效應之下,情況立刻就會壞到無可救藥。
所以我隻能麵無表情站著,努力壓榨自己原本就少之又少的魔力供給身體,避免它當場崩潰,以此來安撫隱約開始躁動的胎兒。
他大概是從我的沉默當中錯誤讀取了什麼,丟下一句‘等我回來’,之後就離開了,應該是依照先前的決定,要去尋回他另外那個妹妹。
值得慶幸的是,我習慣了藏起所有疼痛,以平靜的表相來麵對一切,所以,次子夏洛特.卡塔庫栗並沒有察覺,有那麼片刻,我僵在原地隻是因為,這具身體正處於生死一線。
…………
再之後是現在。
我勉強恢複到正常狀態,也有了力氣偏過頭去看,在次子的要求下退場,直到幾分鐘之前才返回的小姑娘斯慕吉,和她邊上同樣盤膝而坐的夏洛特.大福。
這兩兄妹就在離我不到兩米的位置,呃~在拌嘴?
那隻粉色豎條紋外殼戴著圍巾的電話蝸牛,爬在夏洛特.大福盤膝的一側膝蓋上,布嚕嚕叫個不停,小姑娘斯慕吉一邊不耐煩的瞪著它,一邊精神氣十足的和她哥哥互懟。
“我都說了是歐文哥哥一直不接電話!才不是我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喂喂喂!臭丫頭,你對哥哥就是這種態度嗎?”
“過分的是大福哥哥吧!你明知道——”
至於‘明知道’什麼和哪裡‘過分’沒有下文,因為這一瞬間小姑娘的目光不經意掃向我,緊接著她就卡殼一瞬,驀的安靜下來。
下一秒,夏洛特.大福的視線跟著落到我這裡,定定的看了片刻,冷金色的眼睛微不可察眯起,眼底頓時多了些不明不白的陰暗與危險。
不過那雙仿如某種大型水生冷血生物的眼睛,很快又消失————是小姑娘斯慕吉不知怎麼就轉到我麵前,擋住了她哥哥看過來的視線,同時開口,“大福哥哥!”
聲音裡透出和之前類似的警告意味,隻是襯著這種音調,她的背影更象炸了毛的小貓崽。
…………
氣氛一時凝固了片刻。
靜默中,隔著小女孩兒纖細的背脊,我聽見那個男人,夏洛特.大福嗤笑一聲,“小丫頭少管大人之間的事。”
聲線低迷又冷淡,語調卻半嘲半諷,之後又沉默一瞬,才勉為其難似的接下去說道,“我和卡塔庫栗的問題,我們會自己解決,你以為人人都是克力架那種笨蛋嗎?”
當然,他這種毫無誠意的敷衍解釋,小姑娘根本無法接受的樣子,疾聲開口,“可是——”
然而也沒有可是了。
那個仿佛是背景音一樣,布嚕嚕布嚕嚕叫不停的電話蝸牛哢唊一聲,接著,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卡塔庫栗?’
“哦~歐文,是我,大福——”
“歐文哥哥!”
小姑娘斯慕吉又一陣風似的從我眼前卷走,回到她哥哥身邊,一把搶過被夏洛特.大福捏在指間的小話筒,凶巴巴的問道,“怎麼這麼晚才接電話啊!”
她話音落下,那廂還沒來得及回答,現場又傳出‘布嚕嚕’電話蝸牛特有的提示音————
夏洛特.大福隨後從他自己的衣襟內側,摸出另一隻藍色殼的小生物,接起它:
‘大福大人!’
‘有一艘軍艦在我們封鎖海域之前就闖進去了,現在已經接近西迪島——’
‘目測再過半個小時就會靠岸,要擊沉它嗎?’
話筒另一端的人在通訊接通瞬間,就急匆匆的說了好幾句話,從其中暴露的信息來看:
那邊是BIG.MOM海賊團留守的兵力,至於是營地那邊的人還是其他暗藏人手,這點不得而知。
另外,有一艘軍艦在來不及攔截的情況下,即將登陸西迪島。
也就是說,一來BIG.MOM海賊團確實在封鎖海域,二來,再過不久西迪島就會淪為戰場,因為軍艦即將抵達,本世界的兩大陣營,海軍與海賊狹路相逢怎麼可能相安無事。
相信也正是因此,夏洛特.大福的臉色才會徒然變得無比陰沉。
阿加雷斯的兵力或許好對付,可是加入了第三方戰力,海軍,那就另當彆論。
因為海軍的介入,相當於在勝負天平上扔了一塊砝碼,並且這塊砝碼是朝著天平本身砸過去的,最終結果更可能是BIG.MOM海賊團和吹笛人兩敗俱傷,而海軍恰好漁翁得利。
或者正相反。
可無論如何,他們先前製定好的計劃在這頃刻間被徹底打亂。
…………
我考慮一瞬,從電話蝸牛帶來的信息進而推演的發展,下一秒,視野裡跳出一個熟悉的界麵。
天曉得怎麼回事,象是所有事情都集中到一起發生似的,小姑娘斯慕吉和她哥哥夏洛特.大福同時接起通訊,而我的視野當中,係統專用的客服功能界麵,毫無預兆的跳了出來:
‘阿絲達蘿娣!’
‘第十四位觀眾又換了!’
‘那個平子真子,和盜號那個叫什麼鬼來著…哦~蓋勒特.格林德沃的家夥,兩個人的圖標在黑棺籠罩期間反複替換彼此覆蓋,可是等到力場消失,信號也跟著被切斷。’
‘然而兩分鐘之前,那個觀眾圖標又亮了,換成第三個不知名的家夥!’
這一刻,客服功能界麵之上飛速跳躍的發言,刺目的鮮紅色,加粗字體,深刻體現出自家蠢係統的萬分震驚外帶暴躁情緒。
根本也沒給我回複的時間,刷屏一樣就發了一連串信息塞過來:
‘到底怎麼回事!’
‘難道是我中了什麼病毒嗎?!’
‘這第十四位觀眾席是被詛咒了嗎?居然連續換了三任,見鬼!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啊!’
‘還有!阿絲達蘿娣——’
我趁著那頭自家蠢係統,大概是太著急以至於都卡頓的這一瞬間,飛快的發出一句回複,免得它等下混亂過度造成死機:
‘彆緊張,這位第三任很可能才是真正的新觀眾。’
之後,電光火石間飛速思考,並在同時將自己的推測逐一發給蠢係統:
‘不是平子真子被盜號,而是一開始他就占用了新觀眾的席位才對。’
‘你回憶一下那位平子真子是怎麼出現的——是我們行走空間夾縫時捕捉到的信號,可是彆忘了,我們現在身處的世界並不在星網覆蓋範圍之內,也就是說——’
‘在本世界法則承認下運轉的直播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現留給異次元觀眾的席位,那第十四個觀眾,一開始就是這個世界的人——’
‘是我們行走的空間夾縫存在蟲洞,導致信號暫時連接異次元,加上那位平子先生送了個非常有意思的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