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視覺降到了最低,觸覺,聽覺和嗅覺卻好似一下子放大了無數倍。
陸嚀能聽到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好似就在她耳旁響起的一般,一下又一下,帶著清淡的酒香,將她整個人都纏繞在其中。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牢牢握緊著,她扯了扯,結果被握得更緊了。
陸嚀微愕,喝醉酒了的人都是這麼不講道理的嗎?
“對不起。”一道微啞的嗓音在陸嚀的耳邊響起,陸嚀下意識“嗯?”了一聲。
景弈大概是認錯人了吧。不然,他有什麼對不起可以對她說的?他甚至連她是誰都不知道,想必也做不了對不起她的事情。
“你彆生氣,我以後不說了。”
彆生氣?陸嚀越發茫然了,景弈這是把她認錯成誰了?
大概是第一次說道歉的話,所以景弈說得並不熟練。或許,能做到這個程度,他已經是借著酒勁了,如果沒醉,這種類似於哄人的話,他極大可能是說不出口的。
陸嚀失笑,“朋友,你認錯人了吧。”她有什麼可生氣的?既然她沒有可以生氣的點,那麼隻有一個解釋,景弈確確實實認錯了人。陸嚀在黑暗中瞥向一旁的朋友,她有些好奇,景弈到底是說了什麼才會把某個小姑娘給惹毛了?惹毛之後,就連在夢裡都不忘道歉?
不過現實中,景弈有關係那麼親近的小姑娘嗎?
說完這句話,空氣裡陷入了沉默,過了幾秒,她耳邊才再次響起那道熟悉微啞的嗓音,“沒認錯。”
沒認錯?這話陸嚀是不信的。
醉酒了的人說的話是最不可信的,說不準,等他們一覺醒來,說了什麼他們自己都記不得了。
陸嚀剛要問他她是誰,一道微微帶著醉意的嗓音竄入了她的耳朵。
“你兩天沒來了。”
陸嚀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什麼。
因為她兩天沒有入景弈的夢,景弈以為她生氣了,所以才跟她說對不起?
陸嚀原本還想打趣一下朋友,聽到這句話,她立馬仔細回憶了一下兩天前她入夢時發生的一幕幕。
上一次入夢,雖然一開始掉落的地點有點令人尷尬,但他們之間的對話也算是尋常。隻有最後夢境快要結束的時候,景弈和她說了一句“我想找到你”。說完這句話之後,她連著兩天都沒有入夢,景弈可能誤會了什麼。
原來,還真是在哄她?
陸嚀沉默了兩秒,才回答,“沒有生氣。”
“真的?”
陸嚀有些無奈,現實中的景弈高冷淡漠,惜字如金,對著其他人都保持著濃濃的距離感。夢境中喝醉了酒的景弈距離感一下子消失了,甚至還有一點點可愛。
景弈可能是離她這邊又靠近了一點,她臉上感覺到了毛茸茸的觸感。
應該是景弈的頭發碰到了她的臉。
“真的。”
說完,陸嚀等了好一會兒,卻一直都沒等到來自景弈的回答。
等她再去細聽,她才察覺景弈的呼吸聲變得平緩輕柔,明顯是已經睡著了。
也不知道景弈喝了多少酒。
陸嚀拉開景弈握著她手腕的手,起身,下樓去廚房晃悠了一圈。
她一直在夢裡欠他一碗番茄雞蛋麵。但今天她卻不準備煮番茄雞蛋麵。生日的時候煮麵還可以,今天景弈不是生日,倒也不是非它不可。
想到景弈領獎後從來不參加慶功宴,她就準備給景弈做一個蛋糕。
不過廚房裡的食材有限,沒有做蛋糕需要用到的奶油,高筋麵粉等物品,她隻能退而求其次,做一個簡易版的紅燒肉蛋糕。
紅燒肉蛋糕做起來很簡單,隻要用米飯做胚子,再在上麵撒上一層紅燒肉就可以了。
陸嚀剛巧發現廚房裡她需要的食材全都有。
景弈家大概是請了一個很擅長烹飪的阿姨。上次夢裡景弈生日的那天,桌上有滿滿一桌好菜,今天廚房裡的好菜也不少。葷素搭配,看著格外營養豐盛。
她沒有用其他的菜,隻用現成的米飯和紅燒肉做了一個粗糙版的蛋糕。
她在半個蛋糕胚上鋪滿了紅燒肉,至於另一半,她用番茄醬在上麵寫了“恭喜”兩個字,用來慶祝他拿到了“年度最具影響力的男明星”的獎杯。
做好之後,陸嚀又在廚房用食材煮了一碗簡易版醒酒湯。
都準備好之後,她才端著醒酒湯和簡易版紅燒肉蛋糕上了二樓。
她再次回房間的時候,景弈依舊睡著,她把景弈扶起來,給他喂了點醒酒湯,沒一會兒景弈就清醒了過來,他眨了眨眼,眼底還帶著幾分朦朧的睡意。
他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記憶中,他二十六年的人生中,隻有一次醉酒的經曆。那次也是他唯一一次參加慶功宴。
在慶功宴上,他喝了一杯紅酒就醉了。
那一次宿醉,小牧是直男,完全不知道醒酒湯,醒酒藥之類的東西,把他安全領回家就離開了。第二天醒來後,他大半天才緩過來。
所以,現在夢中重複的是現實中唯一一次的醉酒?
他剛才好像說了什麼。
但具體說了什麼,他卻記不起來了。
陸嚀手上還端著剩了幾口的醒酒湯,夢境在這一刻開始變得模糊。
這意味著這一次的入夢又要結束了。
陸嚀知道景弈已經醒過來了,就馬上指了指一旁的紅燒肉蛋糕,趁著最後一點時間說,“我的朋友,恭喜你得獎,你是最棒的,繼續加油!”
說完,這一次入夢徹底結束。
-
第二天,陸嚀醒來後在床上躺了很久。
景弈的世界太簡單,也太純粹了,他喜歡的人和事都很少很少,但是,他一旦認定一件事,可能就是一輩子。
比如演戲。他是真的因為喜歡演戲才進入浮華的娛樂圈。
進入娛樂圈之後,他也沒有被資本迷花了眼,一心隻專注演戲這一件事。其他的事情他從不參與,也從不關心。很多應酬交際,他憑借著自己在娛樂圈裡的地位和家世也都避開了。
她靠著入夢這個獨一無二的金手指,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收獲了景弈的信任。之前入夢六次,親密度漲得一次比一次多。
明明現實中的他那麼冷漠,難以接近,但在夢裡,她卻可以對他為所欲為。
想到夢裡,他向她道歉這件事,陸嚀心下無奈又好笑。
一開始她還以為景弈認錯了人,最後沒想到,他還真是以為她生氣了。
他太真誠,也太純粹。但和他相反的是,她的世界裡,充斥著男主,女主,各種爾虞我詐。
就現在,女主還對著她虎視眈眈。
她已經靠著他獲益良多,所以,何必在現實中將他牽扯進來?
陸嚀想著心事的功夫,功德係統興奮的小奶音響起。
【親密度又升了25級,現在已經lv63了!恭喜恭喜,運勢又回來5%!】
陸嚀已經習慣了每次入夢之後親密度暴漲的事情,她麵無表情,“所以,為什麼隻回來5%?”
【進程已經過半,難度加倍。】
“那我還要入夢多少次?”
【如果親密度一次能漲得更多,入夢次數可以減少一些。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親密度漲得更多?現在一次漲25級還不夠多?
那她得做什麼才能一次漲更多?
陸嚀下意識拒絕深想這個問題。
她起床洗漱的時候,接到了來自陸父的電話。
“嚀嚀,明晚有一個晚宴,你要不要和爸爸一起去?”
陸嚀精神一振。她昨天剛想起這件事,沒想到今天陸父就主動打電話過來了。
她問,“是會有很多金融大鱷參加的那個晚宴嗎?”
陸父的聲音聽上去很是驚訝,“是的,誰跟你說過了?”
陸嚀隨口說,“之前無意中聽到過一次。”
陸父語氣欣慰,“看來你也開始關注除了……之外的事情了。”陸父本來想說“裴戲”,不過想到女兒已經不喜歡裴戲,還和裴戲鬨掰了,他就沒提。以前女兒和他不算親近,整天跟在裴戲後頭,現在她終於開始了解其他的事情,作為父親,他自然感到高興。
“那你想跟爸爸一起去嗎?”
這個問題還用考慮麼?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