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堂其實是丹院的畢業展示堂。
陸昔候作為曆史係的學子,被種植係的院長推薦參加丹院的畢業展,情況頗令人啼笑皆非。
丹院的學子心裡尤其不好受,他們好好的畢業展,展示一個曆史係的製的香是怎麼回事?
群情激憤之下,丹院學子塞到他們院長信箱的匿名信比平時多數倍,還引發丹院先生們的大討論。
丹院的爭執點在於香薰到底歸不歸丹藥,還是算器物?
如果算丹藥,有沒有穩定的,每個丹師都可操作製香配方?
此事涉及到能輔助修士感知天道的香,又與妖修白龍有關,還體現了公平問題,複雜得很。
事情慢慢發酵,學院中討論此事的弟子越來越多,頗有些沸沸揚揚之態。
最終丹院學子還寫聯名信,鬨到自家院長那裡,要求公平。
聯名信層層處理下來,丹院派助教石燃和陸昔候接觸,調查這事,以堵悠悠之口。
石燃也是靈央學子出身,畢業後留校擔任助教。
陸昔候以前便認識他,還得到過他指點,和他還算熟悉。
“石師兄,”陸昔候被逮到,無奈,“真不能再等幾天,等我靈田裡的雁集草長起來再說麼?”
石燃笑眯眯推了推他肩膀,“民意沸騰,要是再不好好麵對,廣大學子就該懷疑我們包庇你了。你當幫忙忙。”
石燃將人提溜到丹院的煉丹室,讓他複現靜心香,丹院好寫一個報告出來。
煉丹室在底下,引地火建就。
裡麵靈焰燈三步一盞,燈火通明,一進去,陸昔候便感覺一股炎熱迎麵撲來,乾燥得他鼻腔不舒服。
他們進去的時候,不時有丹師自裡麵進出,見到他們時過來問好,通常會多看陸昔候幾眼。
陸昔候向來引人注目,也未覺得不適。
倒是好幾個弟子被他回視的目光弄得麵紅耳赤。
石燃不得不拉著他走快了些,低聲道:“我說,你好歹收著點。我學生要流鼻血了。”
“空氣太乾燥。”
“所以你彆火上澆油了。”石燃引著他進入一個空煉丹室,遞給他兩個儲物袋,“丹院給你準備了三萬斤雁集草花和各種基礎材料,你先看看,缺什麼我再打申請。”
陸昔候點頭,仔細清點過後,道:“沒問題,東西很全。”
“好。按照學院規定,你在煉製的時候,涉及到非核心的部分,我會用靈璧影記錄,留檔並上傳丹院、學院以及城主府,有沒有問題?”
陸昔候搖頭。
雁集草花煉製成香的步驟早已被複原出來,這些已不是秘密。
市麵上就出了無數仿品,隻是這些仿品效果都不怎麼樣。
陸昔候聽說,效果最好的那批仿香,堪堪能讓靈丹期修士靜心。
陸昔候在丹室裡複原整個製香流程,製香得從提煉雁集草花精油開始。
石燃看他布置符陣看得目瞪口呆,“你符陣水平什麼時候那麼高了?”
“林師兄幫我改良了很大一部分。”
“不對啊。”石燃略一琢磨,語氣奇怪,“也就是說,這符陣的主體是你先創作出來,林師弟隻是在旁邊搭把手提供技術指導?”
“嗯?”陸昔候莫名其妙,“可能主要是我的設想。怎麼?”
“這玩意吧——”石燃敲敲還沒來得及繪上符墨的玉塊,“以我粗淺的符籙知識來看,我覺得這種自創的大型符陣,送去參加符院的畢業展應當沒問題。”
陸昔候抬頭與他對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忙碌,隨口問:“這個‘應當’的把握多大?”
石燃看著他的頭頂,“起碼比你拿香參加丹院的畢業展把握大得多。你要是把這套符陣送去符院,肯定不如現在這樣受到那麼多質疑。”
陸昔候看了看手下的符陣,表示懷疑,“簡單的分解組合符陣也可以?”
“師弟啊。”石燃低頭看他,唏噓,“你是不是對符院的實力有什麼誤解?分解再組合不就是創新?”
陸昔候:“……”
他頓了一下,眼神微妙地看向石燃,“師兄,我怎麼覺得你現在的表情特彆慈祥?”
石燃歎氣,“你若送符陣去符院那邊,此刻我們都不必受折磨了。”
陸昔候翻了個白眼,不再理他。
畫符與製香對陸昔候來說都並不難。
隻是他新製作出來的這批香效果明顯沒有上一批好。
香點燃後靜心效果弱了一點,促進對天道的感應這點也不太明顯。
陸昔候握著新織出來的一大把成品,若有所思,“可能是材料問題?”
“也可能是你的煉製手法有問題。”石燃如此說道,“你對天道的理解還很淺顯,製作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將天道規則融入進去,想去操控一種自己不理解的東西,想複現自然不容易。”
陸昔候放下香,揉揉眉心,“也就是說失敗了,它並不能變成穩定的,可信的配方?”
“未必,隻是配方層次低了點。起碼它點燃後,幫助靈丹期抵禦心魔的效果還挺明顯。你多試幾次,孰能生巧”
“現在先算了,等我自己種的雁集草開花後,我再慢慢製作,反正也就這幾天的事。”
陸昔候新種下去的那批雁集草長得比上一批更好。
用吳以明的話來說就是,“最明顯的是它們的靈力強了許多,哪怕純外行,也可以看出它們和普通雁集草的不同。”
陸昔候提醒道,“隻是量變,和普通雁集草的區彆也沒那麼大。”
“靈草想要變異,進一個大境界哪有那麼容易?現在已經很不錯了。”吳明義道,“我之前還做好了過來靈田吃苦的準備,沒想到這裡養傷的效果比我在家時更好。”
陸昔候問:“因為能吸收續脈草逸散出的靈氣?”
“這當然也是一方麵。續脈草還太小,靠雁集草多一點。”吳以明看著滿地靈草,“我每次打坐修煉時,便覺得你沒讀種植係實在太可惜。”
“唔,現在學也不遲。”
“也是。”吳以明問,“你在城主府實習得如何了?”
陸昔候一聽他這樣問,抬頭,“吳師兄你話裡有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