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昔候進去的時候明明是山洞, 等真正進到裡麵,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裡麵居然是個大廳,還是一個不大的大廳, 四周都是黑色的光滑石製牆壁,每麵牆上兩盞白色的靈焰燈, 將這四周照得亮堂堂。
陸昔候左右張望, 忽然大廳地上“噔”地亮起一片光芒。
那是刻在地上的符陣!
符陣光芒暗下去,從第一筆符文開始,一點點亮起來, 仿佛有位老師正一點點在陸昔候麵前展示這分符怎麼畫。
符文完全顯示完, 地上升起一張桌子,上麵放著符筆、符墨、符紙。
陸昔候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 若有所思地拿起符筆,輕輕在符紙上畫下第一筆。
這個符非常簡單, 他進入靈央學院的第一年就曾在淩淵閣看到過, 現在照虎畫貓再畫一遍, 根本不難。
點、直線、回環……最後一筆落下。
符紙上光芒亮起,陸昔候下意識抬頭,隻見正對麵的牆往兩邊收,露出一扇門。
門後麵是下一個房間。
陸昔候一下便悟了。
隻有學會了洞內給出的靈符,才能去下一間房間。
無憂洞的設計對新手非常友好, 他一連畫了百八十道符,都是簡單的初階符,他就這麼闖過了一個又一個房間, 利落得很,越闖越有信心,越闖越快。
勢如破竹。
在這種情況下, 他越學越起勁。
餓了吃辟穀丹,渴了喝靈泉水,他一門心思撲在畫符上,除了偶爾會想隋寒外,已經忘了今夕何夕。
地上的符越來越複雜,越來越龐大。
剛開始畫符時,他一口氣一筆便能畫到底。
等到越來越後麵,他畫的符需要刪改的部分越來越多,房間內地上堆的草紙也越來越厚,幾乎要將他腳背淹沒。
一天,兩天,三天。
一年,兩年,三年。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外麵守著的俞乾臉上多了詫異。
外麵一天,裡麵一年,說是在無憂洞內可以專心向學,實際上大部分人在裡麵一口氣學幾個月到一年幾個月便受不了了。
裡麵的時間流速雖與外麵不同,但過了一年就是實打實的一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時,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的。
哪怕出來後,骨齡也要增加相應的歲數。
這樣的日子太苦,越是天資出眾的修士壽命越漫長,沒人會選擇這麼苦熬。
學院聯賽已經開始。
今年的章程和往年差不多,小乘及以上的學生可免初賽,直接進入複賽。
陸昔候作為小乘境界學生,在免試範圍內。
他可再在無憂洞裡麵待五天。
五天後要是還沒出來,錯過複賽抽簽,便徹底錯過這屆學院聯賽了。
陸昔候進入無憂洞的頭兩年心裡還記掛著這件事,偶爾會叮囑自己記得及時出去。
等到進入了中高階段符文學習,他就徹底顧不上這頭了。
這些符文太有趣,太神秘,太有挑戰性。
為了它們,哪怕錯過學院聯賽,他也覺得非常值。
第五天開始,隋寒和林敬雲白天會來無憂洞外麵看他。
俞乾並不趕人,兩人沒認出俞乾的身份,隻知道這是一位小乘境界的老者。
第五天沒等到人出來。
第六天也沒有。
第七天還是沒有。
第八天,林敬雲在無憂洞外麵和隋寒嘀咕,“完了,陸小候是肯定要錯過學院聯賽了。”
“錯過也不要緊。”
“說是這麼說。”林敬雲看著黑洞洞的無憂洞,“要是他今天再不出來,隻能祈禱他能在裡麵待久一點,越久越好。”
多學一點,沒那麼虧。
陸昔候根本不知道兩人正在外麵。
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無憂洞丹洞的最後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大得可怕,地麵上的符陣也複雜得可怕,和他前幾年遇到的任何一個符陣都不同。
這是一個複合連環陣。
陣法套陣法,裡麵很多小陣法已經簡化過,又有很多小陣法隻是增添一兩筆,便變成了彆的陣法。
最可怕的是,這個陣法並沒有從頭開始浮現,也沒有教導陸昔候的意思。
它好像需要陸昔候自己掌握。
陸昔候在洞內那麼久,從來沒學過這麼複雜的陣法。
這個陣法仿佛把他之前學的所有東西推翻了,又仿佛全部融彙了。
這個陣法實在太複雜,他找了許久,竟找不到起筆之處。
仿佛從哪裡起都可以,又仿佛從哪裡起都不可以。
他上一次那麼頭疼的時候還是高中的時候在地球上參加國際奧數大賽。
那個時候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智商的天花板並不是那麼高。
這次是第二次。
陸昔候還記得俞仙尊說過,無憂洞在某個學科的水平最多也就是靈丹境。
原來符院的弟子學的東西那麼複雜。
小乘修為的陸昔候開始掉頭發。
他已長發及地,黑亮的頭發垂在頰邊,越發顯得他麵色蒼白。
“這個究竟要怎麼畫?這樣好像不對,這樣也不太行,路子要走死了麼?”
陸昔候盤腿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不對,這未必是當代的陣法,不能這麼理解。唔,這部分好像被拆下來過,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