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宇此時對於江初言的心思轉變一無所知。
學習小組這幾個人,賀淵不必說,原本就是眾星捧月般的中心人物;徐遠舟據說家世也不錯,家裡在京城不大不小也是個官,若是沒有賀淵,多少也能在小圈子裡稱得上是個權二代;江初言平時在學校裡很低調,不過大家也都知道,這人是徐遠舟發小,家世也不錯,更不用說江初言是遠近聞名的冰山美人,偏偏又是個學霸,在係裡沒少有人想跟他套近乎;甚至就連那個被大學室友排擠,整天娘唧唧塗脂抹粉的白珂,聽說在網上也小有名氣,算是個小網紅,來錢嘩嘩的……
反觀劉天宇自己,就是最普通人家裡出來的男大學生,平日裡跟著一幫子大學同學混日子倒也不覺得自己有啥毛病。可此時湊在這麼幾個人裡,他隻覺得自己被襯得灰頭土臉的。而且吧,他總覺得,這些人似乎也有點看不上自己。
心裡被刺得不太舒服,難免就有點冒酸水。
見江初言沒理會他,劉天宇沒忍住又補了一句:“哈,我怎麼覺得江初言你就是對賀少特彆好?你看老徐他臉上也有血,可沒有美人擦臉的服務?你這一碗水端的可不平啊?就算是開後宮你這也得雨露均沾才是。”
“噗嗤,老劉你又亂說,初言哥不是那種人啦!”
像是覺得很好笑似的,聽到劉天宇這句話,白珂又笑了一聲。
按照常理,江初言被人這麼調侃,多少也要反駁兩句。
然而此時的他卻隻是淡淡往幾人方向看了一眼,緊接著就收起紙巾,然後又跟賀淵說話去了。
“接下來怎麼辦?這隻雞……怎麼處理比較好?”
他問道。
賀淵的目光在青年白皙的臉上頓了頓,淺色的眸子中像是有微光輕輕閃爍了一下。
……
徐遠舟此時注意力高度集中,哪怕江初言一臉平靜,他多少也能從男朋友身上察覺到一點冷意。
艸,劉天宇這個傻逼,不會說話能不能閉嘴?
徐遠舟在心底暗罵了一聲,再跟劉天宇開口時,語氣已經變得有點冷硬。
“劉天宇啊,剛才上車時,初言看你低血糖還給你送了麵包,你怎麼就忘得這麼快?說什麼一碗水端不端的平,不會開玩笑就不要亂開——”
說完,他忍不住瞪了劉天宇一眼。
“咳,我就是順口唄。”
被徐遠舟這麼一懟,劉天宇氣勢瞬間門也就軟了下來。
畢竟,他頂多也就是有點酸而已,真要他跟學習小組裡其他人對線,劉天宇也是一萬個不願意的。
劉天宇摸了摸鼻子,眼看著其他人都重新往江初言那邊湊了過去,他也連忙上前。
為了緩解尷尬,他隻得沒話找話。恰好此時賀淵回了一趟車,從車上拿了幾隻塑料袋過來,眼看著是要把已經血肉模糊的雞屍裝起來,他連忙嚷嚷出聲。
“嘿,這隻雞……應該是散養□□?這麼肥,要不就讓它物儘其用,乾脆讓我們吃了它吧哈哈哈。叫它把我們嚇成那樣,還撲我們一頭一臉的血……”
話沒說完,他忽然覺得背後微微一涼。
蹲在地上裝雞的賀淵抬眼瞥了他一眼。
劉天宇的話音頓時一滯。男生咽下一口唾沫,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兩步。
雖然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怎,怎麼了。這什麼送煞不送煞的,難不成還是真的?你們不會都這麼迷信吧?”
將心頭湧起的一絲怪異恐懼壓下,劉天宇乾巴巴地開口挽尊道。
“你要不要這麼惡心啊。”
白珂瞄了他一眼,滿臉受不了的表情。
“誰要吃這種東西……”
“咳,就算不迷信,雞都成這樣子了誰能下得了口啊?”
徐遠舟也是一臉厭惡地附和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賀淵,你把它裝起來乾什麼?不能就把它丟到林子裡去嗎?”說話間門,徐遠舟看著賀淵已經把雞的屍體一層一層用塑料袋封好。
“不能。”
賀淵直接回答道。
而在賀淵裝雞的時候,江初言全程都沒怎麼說話,隻是沉默地幫著搭手。
兩個人動作時,竟有種微妙的默契感。
徐遠舟看在眼裡,方才劉天宇說的那句話莫名開始在耳畔回響——
【“我怎麼覺得江初言你就是對賀少特彆好……”】
一股莫名的不爽感從徐遠舟心頭一閃而過。
賀淵此時已經起身,拎著塑料袋就往車上走去。
原本被撞得慘烈的屍塊早已被層層塑料袋掩蓋,掛在高大青年的指尖顯得沉甸甸的。
徐遠舟也不知道怎麼的,聲音故意比之前高了些。
“哇,賀少,不會吧?這麼重口?你不會真的要帶回去吃吧?”
賀淵的腳步頓了頓。
他微微側頭,似乎是望徐遠舟方向看了一眼。
也就是這一瞬間門,徐遠舟感覺後頸的毛發豎了起來。
他總覺得,賀淵剛才看他的目光有點恐怖。那是一種完全不帶感情的目光,根本不像是人類會有的眼神,而更像是那種爬行動物。
但就在下一秒,賀淵已經站穩回身,麵對徐遠舟時,他的臉色平靜極了,完全沒有剛才那種叫人毛骨悚然的冷酷,解釋時的語氣也非常淡定。
“傳煞這種事情也許可以算是無稽之談。不過,根據龍沼的規矩,傳煞用的替身隻能放在山野之中,這樣它們會死於山林裡的野獸或者是險峻的天然地勢,就算煞氣傳遞出去也不會影響到人類。可這一次,這隻傳煞替身卻被故意放在了山路上。按照這裡的說法,煞氣現在已經傳到了我們這一車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