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徐遠舟。
江初言不自覺地來到了窗邊。
他房間的窗口下麵就是小平台,這時候剛好就可以看到賀淵和徐遠舟兩個人正弓著背把木質的樓梯一點點收到平台上來。
兩個人身後隱隱約約還站著一個人,因為背光,江初言也沒太在意,隻是本能地以為又是白珂在黏在徐遠舟。
木階梯是活動的,不過在這麼偏僻古樸的村落裡,用的也是最原始的機關,壓根不可能有城市裡的電動輔助裝置,想要把兩米多的木樓梯收上來確實還需要點力氣。
也許是嫌礙事,此時的賀淵脫了外套,隻穿了一件短袖。
站在江初言的角度,一眼就能看到男生在用力時,胳膊上塊塊隆起的肌肉,淡褐色的緊實皮膚下有微微青筋隆起,明明穿著那麼寬鬆的T恤,賀淵整個人在夜色中,卻依然如同被油浸潤過的銅牛雕塑一般,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感。
江初言的目光下意識地凝在了賀淵寬闊的肩膀還有小臂的肌肉上。
練得真好……
他有些隱約的羨慕。
連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在看著賀淵的肌肉時候他的喉頭滾動了一下。
而就在此時,本來還在用力往上抽梯子高大男生就像是察覺到了一旁的窺視似的,忽然就回過頭來,目光筆直地望向了窗口。
江初言心頭一悸,瞬間就躲到了窗後。
過了幾秒鐘後,他才錯愕地反應過來:他躲起來乾什麼?!
*
“你在看什麼?”
樓下的徐遠舟見賀淵忽然轉身抬頭,不由也順著對方的目光望過去。
然而他能夠看到的,也就是亮著微光的,空蕩蕩的窗口。
雖然沒看到任何人,徐遠舟的眉頭還是不自覺地頓時擰在了一起。
“看江初言。”
賀淵淡淡道。
這下徐遠舟心頭瞬間就開始冒起火來。
“你看他乾什麼——”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聽到賀淵一字一句地同他說道。
“我想追他。”
繩索與平台之間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摩擦聲,徐遠舟完全顧不上手中沉重的木梯,整個人牙呲欲裂地看向了賀淵。
“你他媽再說一遍?!”
“我覺得江初言特彆可愛,所以我想追他。”
“你——”
“徐遠舟,你這麼生氣乾什麼?”賀淵仿佛沒有看到徐遠舟已經快揮到自己臉上來的拳頭,黑暗中他的眼睛就像是動物一樣反射著古怪的冷光,而他發出的疑惑,聽上去竟然也十分真情實感,“搞得好像我想追的不是你發小,而是你對象一樣……”
徐遠舟整個人瞬間僵住,他大口大口喘息著,驚疑不定地望著賀淵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他的心臟在狂跳,整個人是又驚又怒。
“初,初言這麼可能跟你這種人在一起。”
半晌,徐遠舟才從自己好像上了鏽一般的嗓子裡擠出了一句話。
“我可不會允許——”
賀淵又一次粗暴地打斷了他。
“噗嗤。”
在偏僻山村陰冷的黑暗中,男生的嗤笑裡滿是嘲諷之意。
“江初言喜歡男生,我也喜歡男生,我們兩個也都是成年人了,我追求他是我的事,他接受不接受我是他的事。”賀淵偏了偏頭,毫不忌諱地在徐遠舟麵前又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性向,“我記得你也就是他朋友而已吧?我追求他這件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
徐遠舟被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然而,除了那一聲短促的“你”之外,他卻什麼話都說不出。
他根本不敢去想,自己喜歡男生這件事情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沒有辦法承擔出櫃的後果。
“你,你這種人,怎麼可能真的對初言好,我太了解你們這種,這種富二代了。初言他跟你們不一樣,我才不會讓你們這種人玩弄他的感情。”
徐遠舟聽到自己空洞地衝著賀淵低吼道,隻是那聲音怎麼聽怎麼都很虛弱。
賀淵忽然在徐遠舟麵前站直了身體。
“你可不要誹謗我。”
男生表情緊繃,聲音嚴肅。
“我追初言是奔著結婚去的,而且,你了解我了解個屁,”賀淵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可是一個初吻初戀初夜都還在的男人,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男德,對,我很守男德的。我這輩子就指望著跟初言過日子了,你可彆在這裡亂說話。”
“至於玩弄感情什麼的……這種下三濫的賤人才會去做的事情,我才不會乾。”
話音落下,賀淵沒再理會徐遠舟。
沒有那個呆若木雞的家夥的幫助,賀淵卻依然十分輕鬆地,直接將木質的樓梯獨自拖上了平台收了起來。
“我**——”
眼看著賀淵就要回屋,徐遠舟才像是終於活了過來似的,他的表情扭曲,眼看著就要衝過去直接跟賀淵扭打在一起,一樓的大廳內卻忽然傳來了白珂淒厲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