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珂,你,你彆亂來。”
徐遠舟呼吸沉重。
沒等他反應過來,隻見到一雙慘白的手揚起,緊接著,一張厚實的毯子蓋了過來,黑暗中徐遠舟視野一片漆黑。
隻剩下了白珂。
徐遠舟身體一抖,伸手就想把白珂推開。可是摸到的卻是一手濡濕。
白珂這是……哭了嗎?
也就是在這一刻,徐遠舟忽然就心軟了。
當然,這也可以說是一種自暴自棄。
白珂追了他那麼久,他卻一直敷衍著白珂。而江初言呢?他就像是狗一樣跟在江初言後麵跟了那麼久,江初言說不要他,就真的不要他了。
其實他根本就滅有必要為了一個已經跟自己分手的人守身如玉吧?
這個念頭劃過腦海的同時,徐遠舟的理智也如同鐵鍋上的黃油一般分崩離析。
……
等到他清醒過來時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而他也一直到這個時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徐遠舟太了解自己曾經的兩人了,以江初言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容許一個挽回期間還在跟彆人上床的人。
“艸,該死——”
他發出了一聲詛咒,整個人恨不得回到幾十分鐘前揍死那個腦抽的自己。
床上很亂,大概是因為心情極為糟糕的緣故,那股腥臭的味道簡直快要讓徐遠舟嘔出來。
他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起床上的痕跡,然而抱著亂糟糟臭烘烘的床單,他又不知道接下來到底應該做什麼。
“白珂,怎麼辦……艸,怎麼辦怎麼辦,初言一定會不要我的,這下真的完蛋了,我跟他徹底沒可能……靠,我怎麼可能跟他分開……”
絕望之中徐遠舟控製不住地開始喃喃自語。
然而,隻聽到幾聲“嘎吱”聲快速從自己身後閃過。
“白珂?!”
等徐遠舟回過頭時,隻看到了半開的門扉。
他的心臟瞬間縮緊,追出去後卻發現周圍一個人都沒有,白珂的身影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
徐遠舟在一樓魂不守舍地等來了從落龍洞歸來的江初言。
但是比起江初言,更讓他緊張到魂飛魄散的,卻是那個跟在江初言身後,神色恍惚的影子。
這該死的白珂!
曹尼瑪的白珂!
徐遠舟都能猜出白珂的想法,這無非就是故意去纏著江初言,然後用行動來威脅自己,讓自己不可能再甩開他……
徐遠舟又後悔,又煩躁。
可是,他發現自己完全無計可施。
他喜歡的人隻有江初言,要讓他放棄江初言,那根本就是在拿刀在往他心裡捅。
可是,如果不跟白珂在一起……一旦白珂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告訴初言,他也不可能再跟初言在一起。
怎麼辦……
他到底該怎麼辦……
*
徐遠舟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魂不守舍的度過接下來的時間的。
期間江初言跑來問他劉天宇中途有沒有出房間,他也渾渾噩噩不知道回答了什麼。
驟然看上去,江初言對待他好像跟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徐遠舟之後給他發了無數條訊息,江初言卻始終像是沒看到一樣。他和江初言的關係仿佛永遠凝固在了“同學”這個位置上。就連劉天宇,因為身體不適,從江初言那裡得到的關注都比徐遠舟
要多。
在輾轉反側中,夜不知不覺深了。
在龍沼的第二個晚上,徐遠舟睡得很不安穩。
夢裡一直都有人在他耳邊嘻嘻直笑,可那笑聲聽上去很古怪。
笑聲非常含糊,嘶啞,而且有種說不出來的惡毒氣息。
徐遠舟隱約覺得那聲音有點耳熟,他翻了一個身企圖躲開那如影隨形的低笑,可無論他怎麼躲笑聲依然纏繞著他,他的意識漸漸開始上浮,驀地,他睜開了眼睛,清醒了過來。
“嘻嘻……”
然後他聽到了那笑聲。
徐遠舟在床上徹底僵住,每一顆毛孔都在往外滲著涼氣。
夜已經很深了,可是在深夜忽然驚醒的他卻前所未有的清醒,他很確定那笑聲絕對不是什麼幻覺。緊接著,他又聽到了更大的動靜——動靜是從與他一席之隔的,白珂的房間裡傳來的。
意識到這點之後,徐遠舟這才稍微鎮定了點。
“白珂,三更半夜的,你在乾什麼?”
可是白珂並沒有回答他,相反,對方甚至得寸進尺地開始唱起了歌。
一陣煩躁感襲來,徐遠舟乾脆翻身下床,直接朝著白珂的床邊走去。
“你到底打算怎麼——”
徐遠舟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片昏暗的房間裡,白珂正背對著他,坐在牆角雜物堆前。
在他麵前,是一麵斑駁的鏡子。
窗外隱隱投出些許微光,是為了驅逐水猴子而亮起的燈。而現在,就是那稀薄的紅光,微微照亮了白珂的側臉。
還有,他麵前那麵鏡子裡的人影。
徐遠舟無比驚訝地站在門口,目光剛好對上了鏡子裡白珂的眼睛,那是一雙陌生到極點的眼睛,就跟那張臉一樣陌生。
透過鏡子的反射,他清楚地看見,“白珂”咧開了嘴,衝著他發出了一聲惡毒的笑容。
他本來還在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耳邊就傳來了一陣細弱的歌聲。
從白珂的身體裡,傳出了一種完全陌生的,孩童似的稚嫩歌聲。而白珂自己也像是六七歲的孩童一般,正在對著鏡子唱著歌,拍起了手。
“叮叮當,叮叮當。
龍老爺,娶新娘。
新娘哭,鑼鼓響。
先喝酒,再食湯。
來來來,快來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