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怎麼說……
這間診療室,未免也太·過·硬·核了吧。
為了保障自己與廣大傷員的生命安全,我開始滔滔不絕、唾沫橫飛地向科長提出抗議。因為口乾舌燥,我還跑去一旁的自動販賣機上買了罐咖啡潤喉。
確實,南丁姐姐並不是24小時都在暴走,p先生也不是每次被召喚都會搞事——雖然月世界給他製造了累累前科以至於風評被害,但他生前絕對是個體麵人——不過我想,恐怕沒有人敢於磕著p先生的藥,躺上南丁姐姐的手術台,手術台一邊還擺放著葬儀屋親手製作的棺材。
那等於是在icu病房裡放哀樂,沒病死都給}死了。
“所以說,到底是誰安排這種值班表……”
我忿忿不平地說到此處,忽然隻見診療室的房門“哢”一聲向外開啟,剩餘的話音當即噎在了嗓子眼裡。
百聞不如一見,甚至不用我探頭窺視,迎麵而來的一陣哀嚎便已充分反映了室內慘狀:
“救命啊啊啊啊啊我不想截肢啊!!!!!”
伴隨著殺豬似的慘叫聲,一名鼻青臉腫、狀若瘋狂的男子拔足奔出,好死不死與我撞了個滿懷,當場眼冒金星地原地撲街。
這一撞勢不可當,我一時間難以維持平衡,脫口喊了聲“媽呀”便踉蹌著向後倒去。我端在手上的咖啡罐也順勢高高飛起,眼看就要完成一個優美的空中轉體之後倒扣在我頭上——
“啊,小心!!”
毫無預兆地,身後忽然響起一道似曾相識的少年嗓音,因為緊張而略顯高亢,七分陌生中透露出三分熟稔。
電光石火間,我一時也來不及細思這種熟悉感從何而來。
“嗚哇……?!”
當時飛濺的咖啡距離我頭頂隻有0.1公分,但在四分之一秒以後,我就被一股大力向後拖去,整個人滑行似的平移數米,經曆一係列宛如慢鏡頭回放的旋轉、飛翔、閉著眼等等高難度動作之後,終於人仰馬翻地滾倒在地,還借著慣性貼地rolling了好幾個圈。
如果我是個漫畫角色,此處畫麵上應有“骨碌碌”的效果音。
而另一個人比我“嗚哇”得更大聲——也就是那名情急之下將我拖開(並順手甩飛)的少年,他顯然也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拖竟有如此浮誇的漫畫效果,當即慌不迭地上前查看:
“那個,我說,你沒事吧?站得起來嗎?”
“哎喲我的媽……沒事沒事,我結實著呢。總比淋一身咖啡要好,我家沒幾件換洗衣服。”
我一手揉著隱隱作痛的後腦勺,同時大度地衝他連連擺手,發自內心表示這一下摔得不虧。
順便一提,由於少年見義勇為(?)將我拉開,咖啡全數潑在了那名倒地不起的男子頭上,這讓他看上去很像一具被人爆頭的屍體。
“得救了,多————咦?”
單從嗓音推斷,少年大約要比我小上幾歲,我本打算以一種波瀾不驚的前輩姿態向他道謝。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言語在通過我喉頭那一瞬間戛然中斷,連帶著思維也瞬間卡殼,放出了一個尷尬萬分的啞炮。
隻因為我剛一抬頭,目光就迎上了一雙鮮豔的紅色眼睛。
“……”
鮮明透亮、像寶石一樣流光溢彩的紅,那光芒又是寶石所不能比擬的靈活生動,因少年白皙麵孔的襯托而益發耀眼,好像滿天雲霞都映在其中。這畫麵本身就有種古老而浪漫的魔力,讓人在一瞬間忘記語言,忘記呼吸,隻是單純地——極其單純地,感覺到一種令人目眩神迷的美麗。
而且,也不知該說是湊巧還是理所應當,我認識那雙眼睛。
我認識那雙眼睛,那副端麗中煥發少年英氣的容顏,以及嘴角那小小一點俏皮可愛的美人痣。
“……加州,清光?”
我跌坐在冰涼的地麵上,歪著頭,與自己素未謀麵的初始刀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