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xx年3月18日, 晚上9點22分。
“永無鄉”馬戲團團長及“安心學校”創始人島崎一也,a級異能者,涉嫌虐待、非法拘禁、拐賣兒童等多項犯罪,被異能特務科現場逮捕。
其後,除了不知內情的雇傭人員以外,其他從犯共17名, 所涉罪名不一, 也被一同執行逮捕。
被變成動物後拘禁在地下室的孩子們, 共計21名,全數平安獲救。
與此同時, 搜查一係本就一直暗中監視誘拐團夥動向,接到來自科長的聯絡之後, 他們立刻闖入對方據點, 以摧枯拉朽之勢鎮壓了犯罪團夥的反抗,將絕大多數嫌疑人逮捕歸案。同樣地,他們也救出了大量被變成動物的受害兒童。
此外, 特務科和市警也開始著手追查其他造訪過“安心學校”的家庭。這是為了確認他們家中的“孩子”是否還是活人, 也是為了及時幫助那些從馬戲團生還的孩子們, 讓他們接受必要的心理輔導。
我們都知道,這將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
島崎一也的惡意深沉、陰狠而又刻毒, 他懷著惡意在孩子們身上烙印的傷痕, 或許曆經一生也無法痊愈如初。
但即使如此,下一天的太陽仍會照常升起,生活仍要繼續。
即使痛苦、悲傷、恐懼到無以複加, 人還是不得不麵向明天而活。
明天必定會到來。對於世上許多人而言,這大概是一種刑罰般深重的苦難,但與此同時,卻又未嘗不是一種救贖。
……
3月18日,晚上9點23分。
塵埃落定以後——確切來說,是在我們持續毆打島崎直至他昏迷不醒、無法再操縱人偶攻擊以後,我終於將高懸的心臟放回原處,一手扶著沾滿汙漬的牆壁,拖著疲倦的步伐慢慢登上階梯。
好累。不僅是因為精神緊張和體力消耗,在戰鬥中連續使用異能也會對我的身體造成負擔。
雖然隻要破費吃頓好的、再好好睡上一覺就能恢複,但眼下仍有堆積如山的善後工作……
“我說,茜。那邊牆壁很臟,你彆靠在上麵啦。”
大約是由於心情放鬆的緣故,清光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懶散,但並不因此而顯得怠慢敷衍。倒不如說,這點懶散反而更像是親近的象征。
“現在也顧不上臟不臟……”
我停下腳步,毫無風度地重重喘了口氣,“這次輪到清光為我操心了呢。話說回來,你怎麼開始用名字稱呼我了?”
“你才注意到啊。叫一下也沒關係吧?就是心境的轉變啦,心境。反正大家都是同事,以後也好好相處吧。”
(當然沒關係,不如說我很開心。)
我很想這麼回答他,但疲乏感如漲潮般一波接一波漫過頭頂,視野和意識也像是沒入潮水中一樣漸漸模糊。眼看來自樓道出口處的燈光已近在眼前,我心下一鬆,原本勉強穩住的身形隨之鬆懈,不自覺地左右搖晃起來。
“喂,你沒事……”
“沒事吧,master。”
眼前那片明亮到刺眼的燈光中,出現了一道熟悉的黑色剪影。
鬥篷和禮帽。平日裡多少有些惹眼的著裝,在這座光怪陸離、群魔亂舞的馬戲團中卻絲毫不顯得違和,反而醞釀出一種奇妙的安心感。
“……埃德蒙。”
我虛弱地抽動了一下臉頰,試圖擠出一個微笑:“這五分鐘,真的好漫長啊。”
“……”
岩窟王沒有答話,隻是將嘴唇抿成一線,雙眉緊擰,雙眼眨也不眨地定定凝視著我。極其罕見地,他神色間似乎帶有一絲不易覺察的僵硬。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方才這一通摸爬滾打,臉上、身上都蹭上了不少黑灰,被汗水濡濕的頭發也粘連糾結成一團,形象想必是十分狼狽。再反觀岩窟王,不僅衣冠齊整,就連呼吸都沒有紊亂一絲一毫——成熟男人真是不一般。
我莫名感覺有些丟臉,連忙顧左右而言他地岔開話題:
“對了埃德蒙,你不知道,瓜先生今天特彆威武,他都能徒手撕犯人……”
“……”
岩窟王仍是蹙眉不答。不過這一次,他越過我看向走在後方的瓜先生和清光一行,忽然利落地脫下禮帽,低頭衝他們行了一個極為優雅紳士的禮。
“承蒙關照。”
他隻說了這麼一句話。
然後,他一手從我肩背處環過,以一種異常莊重的姿態俯下|身去,將我整個人輕巧地打橫抱了起來。
“回去吧,master。”
“誒?不、那個,雖然我確實有點累了,不過自己走路還是沒問題……而且我還有工作……”
“回去吧。”
他平淡而堅決地打斷我道,“你現在需要的不是工作,是休息。異能特務科不是隻有你一個搜查官。”
我情知自己拗不過他,便也抱著“恭敬不如從命”的心態稍作放鬆,徹底卸去了全身力道。
而後我又想起一件事,急忙轉過脖頸,回頭衝著那一行從地下室魚貫而出的隊列喊道:
“對了,今天也要感謝賣藥先生的協助,我想可以給您評一個見義勇為。不好意思,稍後請您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
“……咦,人呢?”